2015年第2期 （总第77期） 目 录 主管：中共莲花县委宣传部 主办：莲花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加盟单位（排名不分先后） ◇荷塘乡党委、政府 ◇莲花县文化馆 ◇莲花县粮食局 ◇莲花县广播电视台 ◇莲花县职业技术学校 ◇莲花县园林局 ◇莲花县就业局 ◇莲花县高天崖风景管理局 协办单位 ◇莲花县作家协会 ◇莲花县美术书法工作者协会 ◇莲花县诗词楹联学会 ◇莲花县音乐戏剧舞蹈工作者协会 ◇莲花县摄影家协会 ◇莲花县根雕工作者协会 ■卷首一曲 1荷语莲香………………………李小斌 词曲 ■散文天地 4冬来谷酒香……………………………贺丽琼 6长途汽车………………………………刘纪峰 7在改变中寻找天堂……………………王跃华 8牛年牛月牛日牛时……………………刘景峰 10秋去冬来……………………………王智凤 11懵牯子戴甑滗………………………刘桂忠 13双江冲听瀑…………………………刘君华 15赖福宜的绿色梦……………………李晓斌 16“文革”中，我的那副嵌名联……朱钦舜 18过年…………………………………甘 剑 20坤亭哥的心愿（外一篇）…………飞 帆 22古村落里的冬天……………………木 西 24心中的故乡…………………………黄智轩 26说羊…………………………………朱大珪 28常立志与立常志……………………谢天开 29此间的信仰…………………………尹江棋 31四十里街镇的女孩…………………刘建华 ■名著小品 34“凉二”莫学猪八戒………………张港继 ■小说方阵 36你究竟有几个小妹妹………………熊云发 39年华以西……………………………杨帅群 ■诗歌丛林 45良坊见闻诗三首……………………贺树生 45山乡夜韵（外二首）………………李秋菊 45忆秦娥·南岭之秋…………………朱 琴 45贺康强女儿升学……………………陈移新 45品茗曲（外二首）…………………刘秋田 46春游寒山（外二首）………………朱足岳 46咏棠墟刘氏始祖刘刚（外三首）…刘志林 46晨客（外一首）……………………刘 华 47雪融化了是什么（外二首）………朱颂东 ■书画园地 48刘豪轩书画作品选 本刊启事 一、本刊是莲花县唯一获得江西省新闻出版局批准出版并颁发准印证的文艺双月刊，发表各种文艺作品。 征稿邮箱：lhwx 2009@163.com 通信地址：莲花县政府大院文联办公室或工人俱乐部旁惠强印刷厂。 二、所有来稿请在文章后面注明真实姓名、通讯地址和联系电话，文章发表后，以便略奉稿酬。（部分作者地址不详，请见刊后到县文联领取。） 三、来稿文责自负。编辑对文稿有修改权，不愿修改者敬请在稿件上注明。因乏人力，来稿一律不退，敬请原谅。 四、本刊作品已被莲花县政府网站全部收录，欢迎登陆浏览。 五、欢迎各位作者加入《莲花》之家QQ群：95761971。 顾 问：夏 兴 刘 乡 张运来 沈 阳 肖 洁 编委会主任：刘新龙 编 委：陈移新 彭霖山 陈新良 刘新根 尹冰泉 周立荣 彭水莲 胡水华 黄小名 朱少平 李晓斌 李良才 陈 静 贺树生 刘秋田 刘美球 程魁星 主 编：刘新龙 本期编辑：木 西 刊头题字：蔡正雅 封面摄影：文 飞（江山画卷） 排版设计印刷：莲花惠强彩印厂 准印证号：赣内资字第J025号 出版时间：2015年3月 冬来谷酒香 ◎贺丽琼 农历二十四节气，对于不莳田、不事农活的人来说往往记不全，他们只懂得依照寒暑的更替添减衣物，对于时蔬变换倒常有新奇之感。才立冬不久，气温还持续着深秋的暖融温和，全然没有冬日的肃杀萧索，只是每次走街串巷总能闻到阵阵柴火蒸糯米的香气，我便知道，蒸制冬缸酒的风俗，已经为莲花小县城的冬天拉开了帷幕。 家里自从最小的弟弟结婚后，已经有些年不蒸酒了，存酒难续，父母说趁着身体还健旺，今年冬天就蒸一缸酒吧。先是母亲在乡邻里寻访打听哪里有上好的糯谷买了100斤，拿蛇皮编织袋分两袋装了，送到城郊的碾米店里去皮除糠便只剩了64斤。母亲一路唏嘘感叹着谷子不如早些年自家种的那般份量足秤，又疑心猜度着碾米店老板的克扣盘剥，不得已到市场上再买了16斤糯米凑成个整数，才算了结了这一桩“公案”。 蒸酒既是需要提拉抬扛的体力活，又是个讲究卫生、无菌的细致活。母亲从杂物间搬出积尘厚重的一整套蒸酒用的家伙什，又从邻居家借来一个又高又瘦的木饭甑，刷洗干净竟摆满了整个院子。看，又矮又胖、约摸一米见方的木质酒盆三个，已提前几天洗净浸泡好以防止木质收缩引起隙漏，另洗好竹蔑编织的簸箕、淘洗米用的焯箕和长柄捞箕若干，用大油桶绞一半改装成的柴火炉一个，大铁锅一口，还有早些年就备下的废木、杂柴、板料等充当燃料，另备好陶制的窄口坛、宽口坛各一个，分别用来装酒和酒糟。家中院内就有一口压水井，倒是给蒸酒提供了不少便利，母亲将80斤糯米分两个酒盆装好，反复用井水淘洗干净，足足浸泡上三天才可以上炉蒸煮。 当天傍晚，万事俱备，只听得母亲一声号令，我负责烧柴火，偶尔帮着扛抬木甑之类的东西，母亲负责统一调配蒸煮事宜，何时上甑蒸煮、何时加米等，父亲则负责糯米蒸熟后的和酒曲等工作。租住在我家楼上的房客阿姨正是当家的主妇，也早早地吃完晚饭，一直陪在一旁，事无巨细、见缝插针地帮衬着母亲做活。 母亲架好炉子、铁锅，一边吩咐我把火烧旺，一边将空木甑平稳放在锅中间，往锅里添水，吃水深度以锅沿水线与木甑之间距离约一食指长为准。待整个木甑开始冒热气，母亲和房客阿姨两人托举起竹焯箕，预备将经过淘洗和沥水的糯米装上甑，她们并不是一股脑儿地倾倒进去，而是像呵护一个新生儿一般，轻缓、均匀地筛入甑中，只听得“簌簌”地如雪花飘落的声响，能想象到那种膨松、软弹的质感。为了使糯米均匀受热充分蒸熟，母亲一次只加一焯箕糯米，等到旺火烧上半个小时，木甑盖板上再次热气升腾时才进行第二次加米，一甑40斤糯米再蒸上一个小时才算熟透。这时间，手里也不得空闲，我拿着火钳不断往炉子里加柴，妈妈则拿着数十个比元宵汤圆略小些的草药酒曲在碗里轻轻捣碎，再用手细细研磨。柴火烧得很旺，那橙红的火舌顺着风势左右摇摆，舔舐着乌黑的锅底，像很多精灵在舞蹈、升腾，我甚至疑心是锅里的糯米吸取了柴火的灵魂才得以变为醇香的美酒，好似我们祖祖辈辈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一般。映着火光，我们天南地北地拉着家常，谈起很多小时候的轶事，应是父母亲生病熬“谷酒阿胶”补血时总不忘记喂我两口，才让我迷恋上这腥甜黏腻的味道，也让我对老谷酒情有独钟吧？我凝视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恍惚间，像是小时候看到的那张年轻泛红的脸庞，想起近些年父母多次因身体原因来回奔波于南昌、长沙各大医院，心里由衷地祈盼父母来年的身体更加健硕安康…… 蒸酒在农户人家眼里，犹如一场虔诚而圣洁的法事。第一甑糯米饭熟透，母亲必先盛出一小碗供在神龛上，等放凉些，才给家里的小孩享用。父亲当天在村里一个办丧事的邻居家帮忙，到和酒曲的时间，才被母亲一个电话招回来，并不走正门，先是遮遮掩掩地在侧门张望，只见母亲拿起一支早已扎好的稻草在炉膛里点了火，拿着火把在父亲四周象征性地燎一下，再放在侧门口，让父亲从烟火中跨进门，意思是趋除污浊邪晦之气才能酿出甘甜浓醇的美酒来。农村人制酒压根没有度量的概念，全凭经验和手上的感觉，“和酒曲”算是其中最具技术含量的关键环节，自然得由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亲自操作了。父亲净手后，先在酒盆上架两根木条，再将饭甑搁在木条上，舀了刚从压水井里打上来的清冽的井水，麻利地浇在热气腾腾的糯米饭上，饭甑下的缝隙里很快便汩汩地流出水来，水流进酒盆，也升腾起热气，一次次重复，约摸浇了四、五桶井水，父亲用手试着饭甑底下流出的水不那么烫手了，便将碾成粉末的酒曲均匀洒在饭面上，再从酒盆里舀了温热的“回水”浇几遍，让酒曲融化渗透，此法称为“淋酒曲”。印象中往年蒸酒父亲都是徒手沾了融化酒曲的水，在酒盆里把热米饭反复费力地翻炒，称得上是真正的“拌酒曲”，这是后话。父亲迅速将和好了酒曲的糯米饭一粒不剩慢慢翻倒进一个空酒盆里，细细捋成一个平面，再用手在圆中心掏一个小洼后盖上木盖，置于垫着稻草或旧棉絮的簸箕里，再加铺稻草或旧棉絮密封。如此这般，待杂物间通风阴凉处垒起了两个密封好的酒盆，今天的蒸酒算告一段落了。趁着炉火的余温，母亲把酒坛子倒扣着搁在装着热水的锅里，利用热水、蒸气对酒坛进行高温消毒，酒坛里的空气因加热膨胀，时不时从水底冒出气泡，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很是有趣。 待我们洗净各种用具，已经半夜23点了，准备收工的当儿，却见门口放着一辆板车，旁边站着的正是借给我家饭甑的那个邻居，他局促地解释说，天气预报明天会变天，他想明天天不亮就着手蒸酒，所以自己拉了板车想提前取回饭甑。这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有一会了，听得我们在院子里忙碌，他一不进门，也不敲门，只是在外面静静地候着，直到我们用完为止……父母亲热情地拉他进屋吃口糯米饭，他也不肯，父亲执意帮他推着板车拐过小巷走上大路才回家，母亲则嘴里一直念叨着：真是个好人，好人啊！ 母亲说，酒之所以称为酒，是因为要经过9天的发酵才能出酒。等待出酒的那几天饱含着希望和焦灼的煎熬，仿佛鼻息之间隐约就能闻到淡淡的幽香，一想到糯米酒那濡软爽滑的口感，便觉口舌生津，竟有了微醺的意味。 9天过后，看着酒盆中间的小坑中已经盈满一洼酒，原来饱涨的糯米饭变得如麦片般干瘪，浸泡在浓稠的酒水里发白发亮，便可以借来榨酒用具，实行制酒最后一环——榨酒了。依旧是净手上阵，然后用水勺将湿润黏稠的酒和糯米一起舀进榨酒容器里，再通过转动轮盘，压紧榨酒器的盘盖，看酒水潺潺如小溪流汇入酒盆，如此反复，直至所有的糯米都压榨得没有了汁水，也仅得30余斤酒。因为今年制的是不掺水的谷酒而非水酒，只须一道压榨的工序完成后，就可以将成块、成坨的酒糟放入宽口的酒坛里留存，新榨的酒用勺子舀进漏斗汇入窄口的酒坛，再拿塑料膜盖严、扎紧，和一把湿泥封口。只待岁月将其慢慢沉淀，需饮用时，便打开扑鼻的醇香，收获酵存的希望。 冬日的午后，一家人围炉而聚，温一碗面上飘着几粒糯米的新谷酒，煲一锅香甜的酒糟蛋花圆子羮，再炒上几个小菜，便是冬闲时节农民家中最好的享用了。父亲说，新酿的谷酒适合全家人共享，陈年的老冬酒适合与知心的朋友把酒言欢；父亲还说，古时酿酒颇有说法，但凡谁家生女儿那年都要酿下一缸好酒埋入土中窖藏，待女儿成年择得如意郎君出嫁时取来饮用，称为“女儿红”，若女儿未成年不幸夭折时取出的酒则称为“花雕”，意寓鲜花凋谢。看往日讷于言辞的父亲侃侃而谈、兴致正浓，似已有了些许醉意……◆ 长 途 汽 车 ◎刘纪峰 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 我仰靠在椅子上睡醒过来，腰酸背痛的，很希望能把靠背放倒，平平地躺着睡到终点站。这当然是一种奢望，此时车子里的人都快挤成了像片，那还会有这样的空间！睁开蒙蒙的眼就看到一双乞求的眼睛盯着我，这让我不舒服却又深感抱歉。给别人让座的念头有过好几次，可屁股却象生了根，牢牢地钉在座位上起不了身，这个位置毕竟来得不易！于是我赶忙合上眼，我害怕看到别人的痛苦，坐长途真无聊。 合上眼却无法再睡，思想异常活跃地跳动着。 最气人的是小王，在这之前我一向认为在所有的同学当中他是和我最有感情的一个。春运紧张，我只买到站票，小王有坐位，我和他打尖去。 “这里——挤不下。” 心里冰凉冰凉的，赶忙走开了。有时候朋友也顾不了你许多。站到南昌去吧，再怎么艰难也得挺住！ 出于本能眼睛往整个车箱里扫了扫，噫！有个座位，权且坐一坐，养精蓄锐，路长着呢。我很快发现有位子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要是有我一席之位该多好！可惜用不了多久就要靠边站。 不过，我还是妄想得到这个座位。 有时妄想就是“一丝希望”，因为汽车开动了，没有人来叫我滚蛋。可我的心绷得更紧，有一半希望远比毫无希望更让人心困苦。沿途有人上车，他们预订了车票。 每停一次，我的心就要蹦出来一次，每次都有几个人挤上车来，每次都有几个人无可奈何把位置送回。 仍没有人来叫我滚，我忐忑不安却又牢牢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出了县境，心上的石头落了地，知道这个位置切切实实地属于我了。我心里默默地大喊一声“万岁！”，十万二千根毫毛舒展，一亿二千万个细胞舒畅！ 我惬意地闭上眼，我想我可以一觉睡到终点站了，很享受这破车的车窗玻璃因颠簸的道路欢快地播放着“乒乒乓乓”的打击乐。 争吵声把我惊醒，沿途仍有人上车，人满为患，人都不愿同类在自己周围拥挤不堪。因此中途上车的人总是遭到排斥，一旦挤上车来便又风雨同舟。 这只是我的感觉，事实上发闷的车厢里吵吵嚷嚷，堆在过道的包裹遭到践踏，有人的位置遭到侵犯，脸被挤变了形的人说脚被踩痛了，于是瞪眼喝斥、推搡，没有谅解，没有相让。让不得，一让自己受苦更大，自私是生存的手段。 有个人被挤得脸色惨白，咬着牙拼命地坚持着。这很使我过意不去，想叫他过来坐我的位子，但没有叫。八十年代的破车走那条老式的国道走到南昌要十几个小时，要站那么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受得了，再说把座位让给别人到底值不值，有的人连朋友都不顾确实让我寒心。司机和车主的行为更是让人不耻，爆满的车厢已使人闷得发懵，却依旧无视于旅客的抗议不断地停车上人，在他们的眼里，坐车的人和拦车的人已不是人，而是钱的符号。我想与其我有爱心还不如车主有爱心更有意义些。 没有叫更是因为不敢叫，我莫名其妙地叫一个陌生人过来坐，旁人会莫名其妙地惊诧，被叫者眼睛里也会打满问号。我想好多人没有成为雷锋，大概缺乏勇气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好事都还没做，怎么就把自己和雷锋联系起来？不过话要说回来，这个时候想到雷锋是很自然的事，我不能不想到雷锋。 雷锋有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他视帮助他人为己任，所以根本就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助人之心我也有，但不是全心全意，故而总是思想复杂，瞻前顾后。虽然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学生，但已有点老于世故。 汽车又一次停下来，这次下去了几个人，同时又上来了几个人，对难得松动留得的间隙进行了补充。于是又吵吵囔囔、挤挤压压、推推搡搡。而我却越来越坐不住了，长期地站立会让人的体力严重透支，特别是那些身体虚弱的人。我左顾右盼，想喊一个人来坐我的位置，但喉咙里却象堵了团棉花，就是喊不出来，憋得我相当难受，索性又闭上眼，就当是把自己屏蔽起来。 汽车开动后，我睁开眼，猛然发现一位老太太站在我面前，一脸的疲惫和困苦。屁股下的座位此时更象热锅，让我坐不安宁。老太太微笑着问了一声：“你到那里下车？”这一声相问仿佛是救了我似的，我忙不迭地站起身：“你坐，你坐，我马上下车。” 我开始站了，没过多久就尝到站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不过脚虽然很酸、很痛，但心却很轻松、很安然。就是说脚上的重压陡增了，心上的负压搬走了。◆ 在改变中寻找天堂 ◎王跃华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世界每天也在改变。人也一样，昨天的你跟今天的你，外表在变，思想在变，心情也在变。我们时常会说：某某变了，变得跟过去好象判若两人，其实这是好事。因为大多时候，我们无法改变周围的环境，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试着去改变自己来适应。心理学家指出，人无法因为安慰而改变心情，如果那种心情是真实而深切的。意识只有通过物质变革才能改变。一个痛苦的人，只有变换了引起他痛苦的境遇，才会远离痛苦。 环境会造就人，同样，环境更会折磨人。人在顺境中惯了，突然遇到挫折，心理上会难以承受；人在逆境中久了，幸运之星突然降临，也许会难以接受。所以，在艰难的困境中，我们得尝试着改变或选择离开。因为，一个环境让你别扭，总有它特别的原因，而这些原因往往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改变，如果你不准备改变的话，你的继续存在就会使自己和他人都不愉快，如果你不想困在这里，就必须尽快离开。俗话说，最强大的动物在它幼弱的时候都不是狼群的对手。我们人有时在环境面前也显得很脆弱和很无助。 对待感情是这样，对待婚姻更是如此。遇上了你心爱的人，是一种缘分；能相互牵手，更如一种天赐。我们珍惜情缘，我们经营婚姻，我们盘活感情。但我们应该要懂得改变，在我们不能改变对方的时候，我们就得改变自己。如果你无法改变对方，也不愿改变自己，那你只有选择放弃和离开。对好多人来说，真正可怕的不是改变，而是害怕改变；真正可悲的不是碰壁，而是碰错了壁。及早地感受改变，顺应改变，愉悦地接受改变，积极地寻求改变，我们就会有更新更好的生活。这种改变会带给我们新的机遇和人缘，带给我们更广阔的视野，带给我们更愉悦的心情。 在改变中寻找机遇，在改变中寻求快乐，在改变中寻得天堂！◆ 牛年牛月牛日牛时 ◎刘景峰 青青芳草春意浓 溪水江畔把梦寻 不见当年放牛娃 唯有留守看门翁 每当我走近阡陌原野，看到随处满目葱绿的青青芳草，忍不住让我想起那年月乡间放牛的情景。 源于自己喜欢舞点文墨的缘故，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刚到乡政府上班便就职于文书。那时，一名从卫校毕业的女同志分配到乡政府，鼻梁上架着一付深度近视眼镜，眉目清秀，斯斯文文，似乎天生一副坐办公室的料子。 有一次，办公室来了个算命先生，姓李，是本地人，别看他是个盲人，但他说话相当精明，乡里干部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他抓到辫子，在村子里很有一席之地。驻村干部要在盲人所在村庄打开局面，可要当心盲人这一关。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先生每次到乡政府准会有事而来，比如说要不减免统购粮、减免生猪屠宰税、反映邻里的困难，云云。为了迎合这位特殊人物，我们总有意地附和，跟他半开玩笑，邀请他为我们新到女士算八字。果真，李先生提起八字就掐着指头轮起了甲乙丙丁，连称好八字，因为这位女士是牛年牛月牛日牛时生，难逢难撞。当然，类似的其它生肖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后来，这位女士嫁给了一名营级干部，随军进了军营。 1997 年，我的小儿刚出生，妻子也好奇地请来了算命先生为儿子算个八字，出生年庚一报，就得到了算命先生的一番点赞，牛年牛月牛时生，有三牛相印，只缺个牛日，也甚称前途无量。终于，十年寒窗好梦成真，小儿今年高考考取了“985工程”全国重点大学生。 受牛文化的影响，让我对牛心存百般的敬佩，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与牛相伴的经历已经刻下了深深的记忆。我们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以前，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除了一头耕牛之外，可能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看得出，人们先前对耕牛的珍贵，家家户户为耕牛建栏舍就像如今建房一样的火热，栏舍内备足了草料，牛的三餐与人吃饭同等看待，绝对不会少一顿。那时，农村虽然没有很多人受过高等教育，但是，每到过年，总得少不了在栏舍上贴春联，如养育茂盛、牛猪肥壮、六畜兴旺之类。现在，家家都富裕了，耕牛在农民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人们只会在大宅门上贴一幅对联，见得最多的是“恭喜发财”，最也看不到为耕牛祝福的兴致。 出门看牛可是一件拴住人心的事情，一年到头，小孩总是与大人唱对头戏，暑天贪睡，冬天怕冷，极不愿意去看牛。瞧那玩意儿，手卷曲着绳子，绳子的一头牵着牛鼻子，时时不敢松开，要不然，牛就要偷吃庄稼了。与其说是在看牛，不如说是牛在牵制人。那时候，农村家务事较多，小孩子力气小，干不了重体力活，看牛已成了定规，在田间、在草坪、在山坡，早晚牵着牛就往长满青草的地方赶。 大人每次都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耕牛吃好吃饱，吃得肚子像石滚一样圆才行。山坡上牛多草浅，啃半天也只能吃个半饱，用心的孩子会机灵地将自家的牛牵到青草茂盛的地方去，牛埋头在水嫩水嫩的草丛中，惬意地享受它的美味佳肴，小尾巴甩得格外轻快，很快就变得圆圆鼓鼓的。看时候不早了，牵牛回家，大人一看牛肚，保准把孩子好好夸奖一番，而我们自己常常是饥肠辘辘，精疲力竭。有时天黑了，还得在大人的责骂下背着篓子去割草。草枯季节，大人们不但要为牛备足草料，还为牛喂茶油，大人喂牛的细心超过喂孩子。 九龙治水，十牛耕田。一到春耕夏播时节，耕牛便成了农民顶梁柱。为了避开在炎炎烈日下耕地，减少耕牛的劳动强度，人们总是趁天还没亮，大清早就扛着犁耙走进了田间。我们这些孩子负责把耕牛押送到田地，这看似小事，因为晚上睡眠不足就是起不来，有时懒床便遭到父亲的责骂。这不，耽误了早上耕田的黄金时间定会误了半天的农事，我们心里也感到内疚。 上了中学，因为学习任务重，为了不误学业，每次看牛，我便独自找到偏僻的山沟水渠边，在与书相伴的空间，一个人站在长满青草的路上，看着老牛一口一口地将青草卷进嘴中，仰起头，嚼一阵，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我却手里捏着一本书，把教师要求背诵的课文背熟，把要记的英语单词记牢，大有一番“春归花不落，人来鸟不惊”的意境。 时光如水，逝者斯夫。一晃，自己已近不惑之年，我这个昔日的看牛娃告别了幼稚的时光。曾经，无论对看牛是一种眷恋，还是一种摆脱，现在，回到老家要重温放牛的生活，可谓寥若晨星。一向作为农民主要家产的耕牛却成餐桌的牺牲品，田野上看到的是机声隆隆，大路上小车不断，犁田不用牛，赶路不用马，崭新的科技时代解决了以往的忧虑和不便，不要说温饱，川流不息的地铁、高铁让我北上南下朝发夕至，感受到时代发展的快节奏新气息。 日月泾天，江河行地。不管怎样，牛的艰辛、牛的创造、牛的精神在我们时时刻刻的奋斗中一脉相承。青山绿水间，落日余晖、炊烟袅袅、牛群哞哞、牧歌悠悠——年年月月，我们始终是在泥土的芳香中不断地耕耘，不懈地拼搏。 也许吧，今后的生活里，无论我们扮演什么样的人生角色，都不能忘了自己曾放过若干年的牛，过去是，现在依然还是。让这幅诗意盎然的田园图画永远铭刻在我们的脑海里。◆ 秋去冬来 ◎王智凤 深秋时节，秋风萧瑟，层林尽染，秋霜在月下布满了山谷田野，待早晨秋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临时，像露珠一样新鲜而略感凉意，秋天的园林里原本漫天飞舞的小鸟也稀稀散散地似乎躲起来为入冬忙碌去了，我身上薄薄的丝绸睡衣似也挡不住寒凉的瑟瑟秋风，站在阳台上不禁回转身直向衣柜想加一件厚衣，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才提醒我一件事情该做了，一家的人的衣柜里的夏衣要收藏起来换成秋冬季节的衣服了。 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衣物清理着，易褶皱的衣物挂上衣架上楼，再把楼上收藏的秋冬衣摆好在常用的衣柜里待用，轮到清理鞋袜了，当我摸一包软软的又有几个硬硬的鞋底时，我疑惑地打开了一看，原来是去年准备纳的儿子和他爸爸的一人一双冬用毛线托鞋鞋底和毛线材料，是一直没时间而遗忘的事情，如今，又快入冬了，得赶紧纳好完工。把所有的衣柜都整理好后，一杯清茶，一个顶针，手握勾针开始纳儿子的鞋，奇怪了，拿在手上总觉得不对劲，大的依然是41码，没错，小的是29码，如今给儿子买鞋都是34码的啊，是鞋码标错了吧，把儿子当下穿的鞋比一下，居然短了几个公分，儿子长大的速度不会这么快吧，才一年的时间，等儿子放学了，我又在他的脚上实际比一下，我傻眼了，两眼看着儿子看看鞋底发愣了，一双鞋一年成长的速度，居然就这么一晃眼，我悄悄把那双鞋底包好放在了书架上，光阴不等人哪。走出门口，一树的桂花儿早已开败了，橙黄的桔子早已象一个个小灯笼挂上了树梢，马路两旁的青草什么时候已枯黄了，一切景象在晃然间变得那么清晰，那么的触目动心，这些怎么就从来在我的眼皮底下公然隐形了呢？“王姐，今天不上班休息？”，正当我兴奋地发愣的时候，邻居新嫁来的小彭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新婚燕尔的她正一脸幸福地笑着，头绾着一个好看的吉，手戴着金灿灿的手镯，高跟鞋蹬得地哒哒地响，大包小包地往娘家方向走。曾几何时，新婚的我也是这般地从容和热情地回娘家，天天盼休息就想看见母亲那平和的笑容，心就安了，现在换了岗位都有多久没回去了，一年都难得回几次家了，依稀中还是母亲穿着厚厚的冬衣为外孙们发压岁钱，两脚不停地忙活在屋里，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家常话，那些菜式的美味。哦，院子里我和弟弟亲手种的罗汉松是不是已长高许多了？爸妈是否依然在很腿脚麻利地忙活？脸上五线谱似的皱纹是不是加深了？想家的意念在瞬间膨胀，此刻小彭的步伐里踏上了我的节奏，心也向着家的方向飞奔。 一路上，青山绿水，风景熟悉而怡然，靠着车窗的位置，依偎着，眼睛有些许模糊，人生忙忙碌碌，上班下班成了我日复一日的重复节奏，平庸忙碌而徒生烦恼。蓦然回首，面对人生的种种面目，总以为可以完美，可以成善果，而现实却总有玩笑似的北辙其道的时候，只有时间在深秋的某个地方以新的诠释和警醒，顿感漫漫人生旅途，看风起云卷，花开花落 ，守一颗淡泊之心，拥一份淡然之美，不争不恨，纯朴而简单，生活的怡然才能自得。所以闲来时纳鞋养花草栽树木，陪小孩阅读，低低吟唱哈哈大笑，银铃般笑声绕梁而过，小孩的小脚长大的速度和他的知识话语会让你感动的一愣愣的，记得小孩的第一篇日记，他的每一双鞋的来历，就会知道原来光阴在你的手指间培养拉长，该做的总有静下来的时间心平气和享受般完成，母亲头发上的银丝在你的眼睛里一点点拉长，而她的面容因为你的爱精神焕发而不显憔悴苍老。人生如此，握每一寸光阴于手而留有余香，淡然而美好，我感觉自已从所未有的坦然，坦然地接受岁月带给我们的成熟。 到家了，冷风掀起的落叶飘然落地，拉长的思绪被家人一声声的轻唤融化，没有什么比这更亲切更美好，再凉的秋风里有我的风景怡然。◆ 懵牯子戴甑滗 ◎刘桂忠 “懵牯子”？一种性格，即为人处世我行我素，其语言与行为，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或看法，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例如说某某“尽是个懵牯子”，就是说这个人有上述的性格特征。也是一种贬称，直接地叫那些具有“懵牯子性格特征”的为“懵牯子”。生活中具有“懵牯子性格”的人，或是恃才傲物者，就如范爷眼里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角儿，这种人是不能当众或当面喊“懵牯子”的，只能在背后说说某某懵牯子；另一种是与生俱来的“懵牯子”——智商明显低于常人，说话做事全凭自已所看所思所想，不知道要顾及什么，是真正意义的“童言无忌”。与“口无遮拦”的区别是，完全是无意的、不是“路边说闲话”的那种“故意”，根本就不懂“遮拦”的意识。例如，走亲戚吃孩子的满月酒或周岁酒，其中有个头脑简单偏偏嘴巴不简单的，去时就被反复交代到了人家不要开口说话。还好，听话。一直没有说话。谁知一出门，送客的主人回身还没有进屋，这边就有话说了：我今天在他家里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这孩子如果死了可不要怪我哦！这个人无疑是乡村最无可救药的“懵牯子”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乡村俗称的懵牯子就是傻子的代称。 更多的是指那些头脑简单偏偏又不承认是头脑简单的那种人，容易受到诱惑或挑唆而无端地语言、甚至拳脚地攻击别人。例如，有人很小心地告诉懵牯子——昨天傍晚看到一个人抱着一个瓜从你家瓜田边上过，好像是某某。这懵牯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去找某某说人家偷了瓜，不容人家说清楚就动手打起来了，可能还打出了事（即构成了伤害）。后来自家来人才说清人家路过的时候，瓜田里有人在，哪有偷什么瓜。乡村这样的懵牯子还没有什么可怕，互相知根知底，只要注意不惹他就没事，再说，乡村的事体又能有多大了。其实由于计划生育，乡村的孩子少了，优生优育优教的多了，头脑简单的孩子还真很少见了。但在体制内，这样的懵牯子真的可怕，尤其在时下讲究“和谐”的氛围里。例如，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定和【hú】你自摸；领导讲话你唠嗑；领导泡妞你乱说。或者单位送礼你上告；单位考评你开闹；单位发钱你海报；单位困难你起跳。这样的“你”就是让领导觉得可怕，也让群众觉得可怕的“懵牯子”。 真是个懵牯子，明里暗里可以防备他。最令人失望的是一个有勇有谋，或细心周全的人，没有一点预兆地干出了只有懵牯子才会干的事。在过去搞集体时期，有条件的大队或生产队——即有连片的水源好、土质好的宜垦荒地，都会专门拓出一块旱地种经济作物，就是以增加现金收入为目的，并且能卖钱的蔬菜和瓜果。能受命管理果园的，绝对是队里最勤恳又很会想办法的强劳力，俗称“又红又专”的社员。那时家家户户孩子多，而乡村的顽童仅仅因为嘴馋或好玩而偷了队里的或人家的瓜果，是孔乙己的“窃书不算偷”。所以这管护队里果园的老伯最苦最操心的是瓜果进入成熟期，也就是可以下口吃的时候，那时没有白天黑夜的要防着那些顽童。突然有一天，大队小学的好几个孩子好端端的，正上着课就禁不住上呕下屙【ō】（即上吐下泻）。还好，大队医疗室就在小学边上，打了针、吃了药，只是像“霜打哩这【gú】蔸菜【còu】样”（即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最后搞清楚了，是那些孩子偷了果园里的生桃，不是桃没有熟，而是桃树上打了药。那管护的大伯还振振有词 ，说在路口打了牌子（即告示了打了农药），还一个个告诉了过路的人，再说是这些“短命鬼【dàngmìanjù】哩”（即该死的冇听话的孩子）偷我的桃又不是我要他们吃的。队领导是气得只差要“拿棍哩打他【hìejí】”（“打”念“hìe”是重重打的意思）：你是“懵牯子戴【dòu】甑滗”！杳得个（即不知道这个）天几大【hài】哩。死哩人【yín】来哩，你还不要“吃【qīa】花生米”（即被枪决）？ “甑滗”者，乡村传统蒸饭的甄那活动的底。所以是“活动”的，是方便拿出来清洗；所以要拿出来清洗，是那木质的底有按规则开凿的缝隙，缝隙的饭粒不好清洗；所以留缝隙，是利于蒸饭时锅里水开的热气透上来，饭甄洗好后，里面的水能滗下去。所谓“戴【dòu】甑滗”，即把刻意留有缝隙的“甑滗”当成可以抵雨的斗笠来戴。是个正常人，是绝对不会“戴甄滗”的，只有那蠢得不能再蠢的“懵牯子”才会有这种不被人认可、理解的行为。也表明懵牯子的无知无畏——天大的很，雨不知有多大，该知道“戴甄滗”的后果还是不顾后果地“戴甄滗”。 队领导骂那管护的大伯，意思是你该知道这桃子是要下口吃的，不能打农药，一旦吃了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你也该知道，有了严重后果你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也该想到；再说，你也该知道这样想以打农药来阻止小孩来偷桃子是不可行的、非常不切实际；尤其想以打了牌子和告诉了别人作为自己免责理由更是不可能的。一句话，你的行为就是那“懵牯子戴【dòu】甑滗”，或者你就是一个“戴甄滗”的懵牯子！ 最最可怕的，可能还是有人故意创作或被迫做出“懵牯子戴【dòu】甑滗”这样的“行为艺术”。◆ 双江冲听瀑 ◎刘君华 有些风景，因为它裸露在闹市，又经过了精心雕琢，自然声名远扬，游人如织，比如西湖；有些风景，由于它藏在大山深处，且没有得到开发利用，当然鲜为人知，游客稀少，比如双江冲的瀑布。 去双江冲听瀑，绝对是一次意外的惊喜。那天下乡完成任务后，已是傍晚时分。闲聊时，乡里的同志说他们正在引进台湾老板到双江冲投资一个旅游开发项目，因为那里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只是目前还是一块处女地。说着说着，他们建议我这个平时喜欢写点东西的文人去双江冲转悠转悠，找找感觉。不知为什么，经朋友这么一提议，倒确实拨动了我的敏感神经，甚至使我有点小激动。 双江冲离乡政府所在地不远，十多分钟的样子就到达了进山的入口处，只是车子只能停在路边。 进山的路上有很多很多的石子，无疑，这是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洪水的冲击累积而成的，不难想像，过去这里洪水来临时的壮观景象。看着这些大小不一、光滑锃亮的石头，让我想起了家乡的河滩。记得小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时常会光着脚丫踩着河滩上的鹅卵石去捉蟹、钓虾、戏水，快快乐乐，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某种程度上说，我很庆幸我出生在那个比较宽松的年代，虽说现在的小孩比我们儿时的生活水平高出了许多，但他们绝对没有我们那时浪漫、快乐、自由、轻松。现在的小孩基本上失去了本真，失去了自我，或者说，他们被学校、书包、分数绑架了。 踏进双江冲以后，明显感受到山里的空气比外面的空气要清新许多，湿润许多。平时在城里吃多了各种尾气的我们，就像三伏天池塘里缺氧的鱼儿一样张大着嘴巴贪婪地、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天然的氧气，似乎一旦停止下来就会晕死过去。 双江冲果然风景秀丽，四季如春。举目望去，满眼全是大片大片的翠绿，绿得让人心动，使人开怀。地表就不必说了，连天空都显得绿意盎然。山脊、山腰、山谷，到处树缠藤绕，相互依偎，相互拥抱，相互亲吻，看得人都有点吃醋，有点忌妒。沉甸甸的湿绿，犹如大海的波浪，层层叠叠，它们泛着梦的光辉，闪着爱的呢喃，向远方推去，直至天边，好一幅浪漫的景象。 双江冲的树木实在太多。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粗的、细的、老的、嫩的、直的、弯的挤在一起，成片成片，整个山上似乎被挤得一点空隙都没有。那些花花草草包括那些青苔鲜嫩鲜嫩，好像比刚出生的婴儿的皮肤还要嫩。如果万一不小心折断了的话，它们的身上就会流出水来，比刚榨出来的果汁都要清新，都要诱人。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当然认识很多很多的树，比如松树、杉树、槿树、栎树、柞树等等，但双江冲有的树我却叫不上名字，甚至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而且这里大多都是原始次生林，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增长知识。 双江冲如画的风景使人了无杂尘，每个人的心情自然出其地好，同伴中有的甚至哼起了小调。陪同我们的朋友十分健谈，于是话题也就多了起来。踩着轻盈的步子，聊着共同关注的话题，开着很有分寸的玩笑，这样的氛围自然和谐。忽然听见“轰隆”、“哗啦”的响声充斥着周际，如缺堤的洪水，却没有那么嘈杂；似春天的雷声，却没有那么喧嚣；像战场上嘶杀的场景，却没有那么惨烈……随着脚步往前移动，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越来越响。凭直觉，这应该是水从高处坠下时发出的响声。当我们抬起头往前方望去，果然看见一股股巨大的瀑水从右上方的悬崖峭壁上飞奔下来。瀑水晶莹剔透，波光粼粼，活力四射，千姿百态。如千龙腾飞、万练倒挂，似白免跳跃、仙鹤展翅，像仙女起舞、翠玉披纱，看得人们眼花缭乱，心旌摇动，好一幅“万斛雪浪涌山根”之壮观景象。这些历经了千辛万苦的瀑水冒着生命危险重重地砸在山谷的水潭之中以后，就像在煮沸了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一样，溅起的朵朵浪花欢快地舞着、乐着、旋转着，似乎早就将刚刚历经的艰险忘得一干二净，真的很豁达。 “大家再往前走走，说不定上面还会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陪同我们的朋友卖了个关子。于是，大家沿着刚刚铺筑的水泥台阶拾级而上，结果发现越往上走，树林越茂密，越苍翠；空气越新鲜，越柔和；心情越放松，越舒畅。 “大家快来看，这些石头好象还有树纹？”走在前面的同伴急切地招呼着。原来，同伴所说的那些有着木纹的石头是十分稀有的树化石，只是很多人没有见过而已，难怪同伴会觉得惊奇。树化石很多，后来我们又在双江冲好几个地方见到了它们的身影；树化石很大，大的直经最起码有三、四米之巨。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亿万年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无法想像这里原来是怎样的一幅景象。看着这些珍贵的化石，真的佩服大自然无穷的神奇力量，更为亿万年前地壳运动留下的杰作所震憾。 过了两座小桥，往上再走了段路程，我们又看到了两个瀑布，而且比第一个瀑布更长，更陡，更雄奇。原来，双江冲的瀑布分为三级，一级比一级漂亮，一级比一级俊俏，一级比一级惊险。 不知什么时候，山涧升起了层层薄雾，于是，所有的景致变得绰绰约约，朦朦胧胧，人便以为到了传说中的仙境，身心更加轻松了许多。 蹲在一块巨大的树化石上，我一边沉浸在眼前如梦如幻的美景之中，一边猜想着那些树化石还是树的时候的模样。让我困惑的是，明明以前是树，怎么现在却变成了石头？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忽然，一阵山风掠起，将那些泠泠淙淙的瀑声十分清晰地送进了我的耳际，这才发现这些瀑声竟有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动听，于是，干脆静下心来聆听。 也许天生愚盹，虽然专心致志，但到现在为止，我始终没弄明白瀑布周围那些如锣鼓如扬琴的声音是怎样敲出来的？那些如唢呐如排笛的声音是怎样吹出来的？那些如琵琶如吉他的声音是怎样弹出来的？那些如古筝如柳琴的声音是怎样拨出来的？也就是说，我始终没弄明白这些天籁般的瀑声是怎样发出来的？不过，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听到了瀑水对崖石的诉说、花草对土地的专情，听到了彩虹对天空的表白、树木对阳光的渴望，听到了石头对仙雾的仰慕、落叶对生命的诉说。我也听出了“清泉石上流”的诗意，听出了时光的变迁与历史的沧桑，听出了人生的真谛、生命的传奇。 是啊，隔涧听泉，既是一种享受，也有许多怅惆。人如此，自然界也一样。◆ 赖福宜的绿色梦 ◎李晓斌 年过半百的赖福宜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铁矿老板。他的“蕉叶冲铁矿有限公司”就设在江西莲花县荷塘乡珊溪村。采矿本来是对资源的掠夺、对环境的破坏，不少矿区千疮百孔。但是，赖福宜想得最多的是保护好生态环境。山脚下有棵歪脖子杂树，他喜欢上了，说，这就像一把伞，雨天避雨晴天遮阳。近日，却有人偷偷砍走了。赖福宜急得上火，嘴都起了泡。他对当地村民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砍了！整个矿区周围的树木都要保护起来，让一片葱郁的绿笼罩整个荷塘珊溪。” 这个赖福宜，又不是林业部门的，珊溪绿不绿与采矿的他何关呢？ 赖福宜是南昌青山湖人，曾经供职江西地质环境建设总站，下海经商他做起了项目投资生意，在南昌东湖区创办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一个偶然的机缘，他来到了山区莲花开采铁矿。那时候，莲花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街上连个行人没有。一天晚上，他住在县政府招待所，面对偏僻陌生、冷冷清清的所在，简直就像回到了洪荒的远古。他实在耐不住寂寞，居然当夜开车翻过盘山公路高步岭，历时两个多小时，赶到萍乡城里去住。很多年后，聊起这件事他依然刻骨铭心。当时，他的心态，就是“逃离”。这个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多呆。 他在荷塘珊溪开矿，与当地村民接触多了，渐渐的，他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山村气候宜人，夏天一到晚上还得盖被子。而他的老家南昌是有名的火炉。由于山里气温低，村民普遍只种一季稻，也不用打农药。珊溪家家户户都养土鸡土猪种点时鲜蔬菜。这样的生活真的是美。 他在南昌朋友面前，将莲花描述成“世外桃源”，热情地邀请他们来莲花吃杀猪饭。朋友开个奔驰兴冲冲的来了，从319国道拐入罗市的一条乡村道，就快要到珊溪的时候，奔驰车的底盘给撞坏了，车子抛锚了。朋友兴致没了，杀猪饭没吃成，还得请辆大货车将奔驰车运回南昌修理。对此，赖福宜非常自责，很是尴尬。 赖福宜想，莲花为什么交通落后，道路崎岖？是因为这里穷，经济没有上去。决策者的意识也许是，莲花一个偏僻山区，物流人流都没有，有没有铁路、有没有高速都一个样，钱要投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莲花这个地方可以缓一缓。 因此，莲花要发展，首先得自己把经济搞上去、把旅游品牌做大做强。莲花经济搞得热火朝天，高速、铁路便会不请自来。 于是，赖福宜想到投资旅游业。他在珊溪这么多年，由于铁矿市场低迷，开采时断时续，矿没采着，但山体完好。特别是，他买断了这片矿山的开采权，一些乱采乱挖的进不来，从某种意义上，也就保护好了珊溪的山水。作为一个采矿人，他走遍了荷塘的山山水水，认为珊溪的自然风景得天独厚。特别是双江冲的瀑布、山岩、树木，神奇秀丽，值得开发。他立马修通了一条景观步道，将双江冲的三条瀑布和主要景观串连在一起，并修浚珊溪河，计划在发展旅游的同时，引水搞矿石浴，搞文化娱乐，从而带动当地的种养业、餐饮住宿和交通业，做到一业旺百业兴。 窝在深山老林里的珊溪，村里的妇女大都闲着，就业率不高。他想，将来建个老年人休闲公寓，雇请村妇做服务员，将城里的留守老人接到珊溪来，看青山听鸟叫呼吸景区清新的富氧空气，吃乡村无公害的饭菜，颐养天年，那该有多好！ 双江冲景区的规划本来应当是当地旅游部门要做的。赖福宜他一个开矿山的私人老板，却做起了旅游景区开发，请专家规划。不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要打什么歪主意。也有的村民带着各种猜测时时来找他，生怕他掰走了什么似的。他说：“我投资珊溪，把珊溪建设成漂漂亮亮的旅游景区。这个景区不是我私人的。这片山这片水，将来还是你们珊溪人的。你们不要去山上砍树了，树砍光了还搞什么旅游？就像我将村里原本用来圈养耕牛的废弃校舍，装修建设成公司的办公场所。这个建筑也还是珊溪的，我是带不走的。” 赖福宜的一番话掏心掏肺，在情在理，说得村民心都是热的。随着他的开发与推介，珊溪双江冲出名了，前来旅游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还不时有旅游公司来找他，寻求合作。 2015年元旦一过，赖福宜就忙着邀请当地的文化人一起商议景区的命名与创意。双江冲只是当地的一个俗名，要将双江冲景区打响，肯定得另起一个富有创意的名字。那天，我也在场，赖福宜侃侃而谈，他对双江冲旅游开发充满信心。我建议他，将双江冲景区命名为“双龙峡”，宣传口号就是“游双龙峡，把健康带回家”！ 赖福宜听了，静静思索起来，他的瞳仁闪着光。我想，赖福宜眼里的荷塘珊溪，一定是绿盈盈的，恍如人间仙境。他不是珊溪人，却比珊溪人更爱这里的一草一木，更爱这片家园厚土。◆ “文革”中，我的那副嵌名联 ◎朱钦舜 1972年，农历牛年的正月初三日，高中毕业后接受了三年贫下中农再教育后终于在1972年元月跻身于“赤脚教师”行列的我，由于自小养成了怕迟到的习惯，便早早来到了母校和工作单位——花塘小学，走进融办公兼宿舍、会议室和大礼堂于一栋的花塘宗祠，等候参加全公社寒假教师会（时名曰“毛泽东思想学习班”）。 我们几个同行正围着一盆木炭火闲聊，一位公社干部——据说是宣传委员，也寻声而入，我们恭敬地让了座，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报道新闻：“花塘小学一个叫朱钦舜的赤脚老师，用自己的名字做了副对联，他的名字在上，‘毛主席’还在下……”“这个就是朱钦舜。”一位同事（他可能为了不使我难堪）指着我说，报道立即中断了，宣传委员走出了房间…… 这简短的报道使我立马意识到：我撰写的贴在大门边的那副嵌名春联引起了特别关注，问题出在“钦舜”两字“凌驾”于“毛主席”之上。此刻我的心好像被针头扎了下一颤，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如果是排名，将“钦舜”排在“毛主席”之前，自然是狂妄之极、狗胆包天、罪该万死、死有余辜，而在具体语言环境中，处主席之前者，大有人在，比比皆是，又何罪之有？我正义在胸，便嗤之以鼻，“哼” 了一声为委员送行。 同事忙问我：“你那副对联是怎么写的？” “钦仰一人泽东思想准，舜民七亿主席洪福大。”我一字一顿地奉告。 “这有什么问题？！”同事们异口同声。 （现在，我们且来分析一下此联。略有知识的人都知道，对联必具三个基本特征——字数相等、平仄相协、对仗工稳。此联只具“字数相等”一个特征，而平仄多不相协，至于对仗，除了“一人”与“七亿”，“泽东”与“主席”，“准”与“大”词性还相对外，余者皆不相对，宽对都不合格，确是蹩足的。不过，思想内容还是相关的，革命的，与时俱进的，为位居神坛的毛主席歌功颂德的。上联意为：广大人民共同敬仰一人——毛泽东，因为他的思想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下联意为：七亿中国人民托毛主席的洪福生活幸福。笔者按：“舜民七亿”系化用毛主席《送瘟神》中诗句“六亿神州尽舜尧”） 随即，我向在座的同行表明：“即使说以这副对联中我的名字凌驾于毛主席之上为由把我抓起审查，我也不怕，因为我只要用一副解放以来流行至今尽人皆知的春联作类比，我便可‘无罪释放’了，这副春联就是： 家家歌颂共产党 人人热爱毛主席 大家看，此联中‘家家’和‘人人’不是都‘凌驾’于共产党和毛主席之上吗？我有罪的话，那么‘家家’和‘人人’不是都有罪吗？”同行们皆点头称是。 说话间，与会者齐了，开始工会了。主持人中心校长来了几句开场白，便是公社分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副书记作报告了，他按惯例选学了几句“最高指示”（毛主席语录），接着宣讲了“一片大好”的形势，然后就是上年的教育工作总结包括成绩和问题。在指出学校和教师中存在的问题中，印象最深是说学校勤工俭学活动中捡来的油茶籽榨油时的铺张浪费：用油大煎油饼，据说是几个老师分一块（明批学校大吃，暗讽老师小气，可谓“一箭双雕”）。按时间顺序，最后的问题就是我的上述那副对联了：“有的老师，思想意识不纯，读了点书自以为了不起，例如花塘小学有个赤脚老师，用自己的名字做了副对联，把自己的名字凌驾于毛主席之上……”还好，他没有象宣传委员那样公开点名，使我没有被公开暴露在大堂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不过，即使成了“裸师”，我又何惧之有？ 散会后回到家，邻人告诉我，大年初一，一位大队干部看到了我门前对联，就向公社报告去了，不一会公社就来人抄写下了我的对联，下午县革委又来了两个人，听说是政治部和保卫部（公安）的，也在门口抄了那对联去，只是其中一人当场说了句：“这副对联没问题。” 我猜想，“没问题”的结论没有反馈到公社领导，以至于直到初三那天，那委员那副书记仍作为严重问题来讲。 对于上述大队、公社一类的干部，今聊拟一拙联以蔽之曰： 政治嗅觉胜似大领导 文化素质不如小学生 横批： 乱世之“苞” ◆ 过 年 ◎甘 剑 天寒地冻，止不住祥虎归来的步伐。腊八节一过，县城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年货粉墨登场，充盈着商场，摆满了店铺，各家各户上街逛商场，张罗着购年货，县城渐渐笼罩着浓郁的过年气氛。 过年是全国团圆喜庆的节日。在我的家乡，一年所有的节日中最热闹最喜庆时间最长的要数过年了，大人们最繁忙最辛苦的也算过年了。有道是：“过个大年，忙乱半年”，腊月二十四日小年一过又忙于为过大年作准备。俗话说：“二十四搭干牛栏算完数，……二十七打完污垢再冇滴，二十八洗刷刷，二十九今夜冇明夜有，三十夜不要哇，初一日讲大话。”这乡间民俗虽然有些过时，但大人们除旧布新繁忙情景已可见一斑。 临近除岁，商品大世界临街人行道摊点密布，人头攒拥。年货琳琅满目，铺天盖地。价格比时常涨三成以上，紧缺食品一天一个价，疯狂涨，似乎要把你的钱包掏瘪才罢休。 爱人忙碌着置衣物，购年货，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我忙着掸拂尘垢蛛网，洒扫庭院，张罗着购“月月红”——写春联。家人说地摊铅印春联千面一孔，年年相似，没有新意，我毛笔字尚可，要我写，我欣然答应。其实，自写春联不但经济实惠，鲜艳耐久，而且能练习书法，休身养性。都是电脑惹的“祸”，如今，不少人动辄键盘输入，很少练笔，字体东倒西歪，有时连自己写的字都认不得，可悲！但有人却反齿相讥，字写的不好照样当官做总经理发大财，让你语塞。天冷，写就春联下来腰酸背痛，手脚有点哆嗦，但看到自己的“佳作”心里却暖乎乎。 在乡下过年还是县城过年，是我和父亲近年的话题。母亲在世时，我和哥哥每年都回老家与父母一起过年，那种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母亲去世后，父亲孤单一人，遵照父亲的意愿，我们一如既往回老家过年，但每逢佳节倍思亲，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不免有些伤感，过去过年时那种团圆喜庆温暖的气氛似乎冲淡了许多，加之每年在乡下过年，县城寒舍紧闭，有些不雅，因交通不便，在县城和乡下来回奔波，我们也颇感劳累，于是，我和父亲商量在县城过年，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屋，住惯了乡下的父亲有些不太愿意，但最后还是顺从了我们的意愿。 腊月二十九日，冰雪稀落。远嫁南昌的妹妹一家驾车冒着寒风凛冽，从南昌急匆赶来送年货，爱人说是“扶贫”，兄妹几家挨家走，既是慰问，又是看望，令父亲喜形于色，高兴不已。一餐午饭后，妹夫携儿打道回府，父亲又颇感有些失落。为过团圆年，去年，妹妹说服婆家，克服各种困难，特意回家陪年岁已高的父亲过年，今年又留下与我们一起团聚，我很受感动。 除夕黎明，我们起了个大早，在神龛前点燃蜡烛，烧上香火，虔诚地鞠躬拜祖后，杀鸡宰鸭。待煮熟后，忙将鸡肉、腊肉、碗筷、酒杯、酒、饭、纸钱、香、爆竹等祭品用包装好，由妹驾车回乡下老家祭祖。 一路景色秀美，车辆穿梭，外地车牌尤为扎眼，奔驰、本田、奥迪……大多是名牌货，大概是在外地工作或创业的老乡赶回老家过年，儿子羡慕不已，不惑之年毫无建树的我却有些自卑。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已来到墓地。祖墓分别在相距甚远的两个山坡上，山坡寒气习习，香烟缭绕，爆竹时而骤响，天空弥漫着阵阵檀香。我们先后来到祖墓前，摆好祭品，焚香跪拜，祈祷祖先保佑家人安康吉祥，兴旺发达。祭祖下来，我们已是筋疲力尽，待在老家张贴好对联，回到县城已是下午一点半。 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象更新。午后的县城已是张灯结彩、打扮一新，各家各户已贴好对联，挂好灯笼，爆竹声经久不息，电视载歌载舞恭贺新春之声连绵不断，到处洋溢着节日喜庆祥和的气氛。 大年夜，我们齐聚岳母家，围桌而坐，开怀畅饮，共叙亲情，在享受佳肴盛馔的同时，尽情享受那份喜庆和快乐。小孩尽情玩耍，燃烟花，放鞭炮，大人叙叨着国事、家事，给小孩压岁钱。饭后，回家围坐电视机前享受丰盛的春晚大餐：诙谐幽默的相声小品，让人捧腹大笑，激情飞扬的歌舞，令人喜笑颜开，《千变万化》的魔术，让人拍手叫绝……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一朵朵烟花冲向天空，刹那间，天空宛如天女散花，灿若云锦，璀璨夺目。手机短信不断，恭贺拜年，欢歌笑语从各家各户飘出。火树银花不夜天，家家户户闹新春。父拿着儿女的红包抿嘴笑，儿数着大人给的压岁钱偷着乐。全家等待新年钟声的敲响，祈盼春天的来临。钟声一响，县城烟花爆竹像砸开了锅，我仿佛置身在王安石“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的情境之中。 大年初一凌晨，渐息的鞭炮乍起，惊醒沉睡中的我，惺忪的我忙披衣下床，点烛焚香，燃放鞭炮，开门迎春。爱人盛满了年糕、糖果、水果，恭候客人们的到来。 拜年啦！邻里大小互相恭贺，祝福吉祥。一声声问候拉近了邻里的距离，一声声祝福表达了人们的意愿。向左邻右舍拜年后，我和妹妹又匆忙回老家拜年。车到老家，也许时辰已过，拜年人稀少，可村里的老年人活动室却异常热闹，打麻将、玩扑克，闹翻了天。小时侯拜年时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情景已成遥远，只能尘封在记忆之中。 有言道：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外甥郎，拜年拜到出元宵。过去拜年很有讲究，气氛浓厚，时间很长。记得小时候，我随大人拜年，在外婆家要住一、二天，如今走到那拜到那，拜的是走年。初一一过，拜年的气氛也开始淡薄下来。 小时侯，我翘首以盼的是过年，那时生活贫苦，只有过年才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穿上崭新的衣服，享受微薄的压岁钱。如今生活富裕，天天像过年，年味似乎有些淡了，但浓郁的是亲情。 有人说，浓浓的年味恰似方片糕，让人体味一层又一层的滋味，细细品味，年的浓郁是亲情的召唤，故乡情的翘首，中华儿女的同一首歌，鄙者还认为，浓郁的年味不仅表现在物质生活的富有，而且表现在精神生活的充实，是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统一，是中华文化的传承，是中华文明的继承和发扬。 过年，累并快乐着。◆ 坤亭哥的心愿（外一篇） ◎飞 帆 坤亭是我的远房堂哥，此刻就拘谨地坐在我对面，一双满是老茧、伤痕、皲裂的手掌不知所措地摩搓着。 “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没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读过大学的人，你说说梅子要上的学校怎么样？”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梅子是他大女儿，今年高考，成绩不是很好，大约在三本左右。 “现在的大学多，而且我对湖南的学校从来也没了解过……”我有点为难。 “你的同学多，门道也多，帮我问问？”他急切地打断我的话，看来他确实很想从我这知道更多的东西。 “三本院校，让她去读？她还小呢，复读一年吧。”我劝道。 坤亭哥不做声，低头狠狠地抽了烟。见他手指间的烟灰已经很长了，我赶紧将烟灰缸递过去。 沉默很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你也知道的，两个孩子，梅子是老大，她乖巧听话，读书也自觉认真，老幺青青，比较调皮刁蛮，心野得很，成天都不着家，整个暑假也没抱几天书，唉……” 他低垂着头，狠狠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头发尤显得银丝杂陈，脸上烙印着沧桑、苍老与苦累，一身沾满泥浆污垢的破旧迷彩服裏缚着他削瘦的躯体，脊背佝偻着，他满是皱纹的腮帮不时很是烦闷地极度凹陷下去，再微微鼓起来，突兀的眉骨和颧骨勾勒出他全部头骨的轮廓，若不是他偶尔急促地咳嗽两声，直面骷髅的恐惧感便会油然而生。 坤亭哥其实比我大不了几个月份，但生活的辛劳借助岁月的刻刀已刻就了他过早衰老的形象。读中学时，他是一个英俊、健壮的小伙子，高挑挺拔的身材、亮黑柔和的头发、英朗俊秀的脸庞，特别是他那白哲细嫩的皮肤，经常惹得众多女生的嫉妒。坤亭哥酷爱运动，校园篮球场上经常有他青春扬溢、朝气蓬勃的身影，还有他那爽朗愉悦的笑声。坤亭哥喜爱文学，朦胧诗歌正是那个青春懵懂时期学生的时尚喜好。顾城那首“黑色给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甚是为坤亭哥所崇拜。他也尝试着写了一些似懂非懂、朦朦胧胧的长短句，他的“作品”经常在校园文学刊物、手抄报、文学板报等地方刊出，引得众多女生对他膜拜有加。在初三的下学期，快要中考的时候，两个女生竟然为了争夺坤亭哥贴在校文学园地里那张诗稿而大打出手，引得校政工处对那两名女生进行纪律处分，最终影响了她们的升学考试，而坤亭哥也因为过于偏科而没能升入高中，家里也没有经济能力供他复读，只得回到家里拜师学艺做起了砖瓦匠。 坤亭哥家住在偏远的小山村，那里群山环绕，交通很不方便，信息也很闭塞，生活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在农活之外做些木匠、篾匠、砖瓦匠等手工劳动或外出打工。近几年来，也有些人搞果业开发或养蛇、竹狸等特色养殖，但那都要有较强的技术性，投资也多，坤亭哥也曾跃跃欲试过，但终究没能付诸实施，沿袭的仍是父辈传承下来的传统耕作，砖瓦活也是在农闲时节在家附近做做，以补贴家用，因为大点的、能赚多点钱的工程都要有一定的资质和资金，要参与招投标，要贷资，这些都是他不可企及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他便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人也就是两个女儿“跳农门”上，原本成绩很好的大女儿梅子在高考中发挥失常，而小女儿青青对读书本来就没有多大兴趣，反而迷上了他看都看不懂的街舞，看来想让青青通过高考改变人生命运的希望很渺茫，所以…… “总是想她们今后的日子要好些，不要总呆在这穷困的地方，再则，大的去读大学去了，不管是哪样的学校，至少将来就业的机会多一些，对小的孩子读书可能也有促进，”坤亭哥的声音很低，近乎于自言自语。 看着他蓬乱的头发中那一缕缕银白色的发丝，一脸的憔悴和迷茫，我的心隐隐作痛，却又找不出什么好的话语来安慰他，只得毫不思索地答应道：“放心吧，我找人问问。” “那就谢谢你哩，能不能早点给我回个话？”他一脸的期盼，浑浊的眼眶里闪烁着渴望。 坤亭哥起身往外走去，他那削瘦、佝偻的背影在门口消失的一瞬间，我的心里感到沉甸甸的，袭上心头的还有些许莫名的酸楚。 落 寞 轻松盈快的圣诞音乐在萦绕跳跃着、苍翠高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铃铛、不辞辛苦地奔波在大雪纷飞中的驯鹿和圣诞老人、服务生们头戴圣诞小红帽露着职业性的甜甜微笑……宾馆的大厅里已然呈现出的喜庆气氛告诉我：渐近圣诞节了。 客房内也颇有几分宾至如归的温馨感，临窗俯瞰着这个陌生的大都市：高楼林立栉比、街道纵横交错……心中却徒然增添了莫名的落寞感，惶惶然，挤身出了宾馆，踅行在这华灯初上的街市中。 人流如潮，形色匆匆。一道道炫目几近尖锐的车灯刺扫而来，急驰如飞的速度似乎助推了几分冬夜寒风的犀利，我不由得紧了紧衣襟，脸颊在寒风的裹削下几近失去了知觉，我禁不住将一双冷凉的手掌相互揉搓着取暖，尔后摩挲一会耳廓和脸庞，稍微予以瞬间的温暖。 夜，很冷。异乡的夜，更冷。 落寞的心在这座冰冷的钢筋水泥构筑的都市的街道上无助地游荡着…… 城市很美，宽阔笔直的道路、齐整矗立的路灯，炫丽变幻的彩虹灯……而我此刻的心却空旷得无处庇护。 造型各异的高楼如林，徬徨的我四处张望，引颌而视，盏盏灯火如繁星点点，却难以觅寻企及那盏温馨的灯光，那灯光下，我的爱妻拾掇着家务，忙碌间与我年老的母亲聊着闲篇，调皮捣蛋的女儿纠缠着她爷爷讲故事、做游戏…… 犀利的寒风吹拂着我的脸颊，尖厉刺耳的车轮声如潮水般涌来，我的思绪回到眼前这繁华而冷漠的城市，沿街踯踽而行。小巷口临街立着一两个帐蓬，水果摊的老板娘紧裹着厚实的棉衣，窝坐在椅子上打着小盹，夜宵摊的小伙子情绪低落地收拾着炉火碗筷，看似准备打烊回家。 街心花园中，几棵葱郁茂盛的香樟静静地站立着，树叶间筛落的灯光零零落落地洒在日渐枯萎的草坪上，几盏忽明忽亮的街灯似乎沉陷在复杂的情绪之中，拟或是有了些许的困意。寒风中，几簇不知名的花草幽幽的摇晃着，像是应和着远处传来的舞曲。此刻，远远的，沧桑的萨克斯管正演绎着揪心的《回家》…… 寒风袭人，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倾刻间，落寞的心在繁华的城市里无处逃遁，孤独感却随寒风弥散开来。我决意往回走了，找寻一处稍为温暖的所在，除却我周身的冰冷。 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一个老妇人倚靠在站台牌旁，被路灯拉得很长的孤零零身影一动不动，她在等候回家的车？拟或是等候迟归的孩子？ 她佝偻的身影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想起了老家村口的大樟树，小时候，妈妈总是站在树下等我回家。 夜深了，天更冷了。◆ 古村落里的冬天 ◎木 西  以前不止一次和文友诗友去莲花县路口镇湖塘、阳春等古民居村落进行采风活动，不过大都是走马观花般地在古民居里走一走、看一看，发几句可有可无的感慨。然后，对于古民居，来不及思考就迅速地被日益逼仄的生活所遗忘。 直到马年的冬天，因为湖塘村有幸被列为中国传统古村落，住建部、文化部等部门委托中国文联有关协会对传统古村落进行田野立档调查，这项任务经过多次辗转后，落到了我头上，由我牵头负责。 要对传统古村落进行田野立档调查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工程。所谓田野立档调查就是通过文字、通过图片真实地记录古村落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建筑特色、历史渊源等等，用以盘清传统村落的文化家底，为传统村落建立档案，留存一份独一无二的家园档案，达到记录乡村，留住乡愁的目的。“中华文明的大树最绵长的根在村落里，我们难以计数的物质的、非物质的文化遗产在村落里，少数民族的文化基本上都在村落里。中华民族文化的基因、根性和多样性在村落里。”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项目发起人冯骥才如是说。 要在短时间里完成这项工作，对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和专业技术的我来说，是如此的艰难。接到任务后，我夜不成寐，我在图书馆，在县里出版的有关书刊里，在网上四处寻找有关资料，又多次征询县里知名文化学者的意见，通过反反复复的构思拍摄的元素，最后撰写出了立档调查策划方案。一切准备妥当后，我立即和几个摄影师及文化学者一道前往湖塘。 有许多东西，貌似平常无奇，甚至令人不屑一顾，但是只要一深入到其内核，你才会真正地认识其竟然也不同流俗，甚至有独特之处，这也许就是佛学经典语论中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对于湖塘村古民居，给予我的感觉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湖塘村历史文化厚重，历史建筑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现有1座古庙、7座古祠堂、14栋古民居。村中的历史建筑有明显不同于周边村落的特征，所有的古祠堂都是东西向进深，大门朝西，而古民居则是东西向进深，大门朝南，是侧开门。代表古建筑有渭川公祠、怡善公祠、刘建堂宅等。渭川公祠门楼繁文褥饰，镶嵌着数十块精美绝伦的石雕，丹凤朝阳、双龙戏珠、平沙落雁、洞庭秋月，还有麒麟、云龙纹等堪称极致。厅内三个天井成“品”字形，屋柱81根，柱梁纵横交错，组合有序，砖雕木雕互相映衬，独特经典。最奇的是，居然凤在龙上。据村中老者介绍，渭川公祠由湖塘女眷出资建造。从最顶端的匾铭“龙章宠锡”四个字可以知道，建祠的女眷受到过皇上的恩赐，可能是位诰命夫人。凤在龙上，既是对出资女眷的恭维，也是对皇恩浩荡之尊崇。当然，也有人说，凤在龙上，是因为大祠建在同治年间，当时慈禧专政。各种说法，还有待考证。怡善公祠大门回廊矗立着一对精美的八方青石屋柱，两侧门满墙系青石板制作。堂内雕龙刻凤，全面釉漆，五颜六色。大厅天花板上有大型浮雕——竞相争妍的牡丹。其建材稀罕，工艺精美。而刘建堂宅采用并联式大门侧开的建筑风格，总建筑面积达四千多平方米。外面看是浑然一体的大围屋，内部却分成四个单元。每个单元自成院落，有主宅、厢房、舍屋、回廊和其它一系列的附属建筑。单元与单元之间有鹅卵石铺设的巷道紧密相连，如遇雨天气，相邻之间可穿堂入室，衣襟不湿，让人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建筑艺术。 许多古建筑就像刘建堂老宅一样，大多是三栋、四栋连体，大门一律向南，中间是厅堂，上有天井，四个屋角里分别有四间以上的房子，打开厢门通过厅堂和过道既可以联成一体，关起厢门又可以自成天地，这就便于兄弟多的人家居住。厅堂四面通向房间的厢门和窗棂上大都雕刻着形态逼真的花卉、祥兽、人物肖像。在刘禄远的老宅里，八扇厢门上书写于道光年间的《朱子家训》毛笔字，尽管已经过去了250多年，但是只有用水泼在木板上，字体依然清晰可识，飘逸俊秀。尽管建筑破旧不堪，灰尘满地，但是从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浓厚的文化气息温暖着我的心房。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房子的主人每天清晨带着家人站在厢门前，温习着《朱子家训》的情景，房子里的读书声好像依然缭绕在空旷的老宅里，让人仿若隔世，身处其中。据说这里尽管也有致仕之人，但是建房子的人大多是经商之人，估计读书不多——要不然肯定走求仕之路，但是，他们那种追求文化的精神和付出——尽管他们也许是附庸风雅，但却依然不得不让人佩服。有一个公祠里至今挂着彭禾娘的相片，据记载彭禾娘与丈夫刘克典先后在庐陵、安福等地经商，由于经营有方，生财有道，富甲一方。彭禾娘和丈夫刘克典乐善好施，经常周济村民和流民。并拿出重金支持修复“复礼书院”，振兴家乡文化教育。至今她助人为乐、相夫教子的故事还在村间流传，她也成为古村落的道德楷模，影响着一代又一代村民。反观现在，经济高速发展，就是乡村里富翁也多如牛毛，但是真正重视文化、支持教育的人又有多少？更不要说像彭禾娘一样付诸于行动，这也是传统文化面临的尴尬处境。这是文化的悲哀？或是人类文明的退化？ 在摄影师进行摄影的同时，我不停地在古建筑里走走停停，任凭思绪乱飞。我妄想透过一块青砖、一个雕刻、一道骑马墙、一条鹅卵石路品味着大宅门里前世今生，遥想几百年来发生在大宅门里的爱恨情仇。我知道，古宅一定经历丰富，阅世宏远，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历史和传奇故事。在那交通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在外经商的游子迟迟没有归期，父母、妻子、孩子守候在幽暗的老宅里，那种着急、担忧，甚至害怕的心情弥漫着整个老宅，陪伴主人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而一旦游子回到家乡，踩在熟悉的鹅卵石路上，尤其是万籁俱寂时分，他们会不会近乡情更怯，不敢敲开那扇门，只因为害怕打扰家人的美梦？如今，这些父母的叹息声、妻子的哀怨声、孩子的呼唤声、游子轻轻地踩着鹅卵石的脚步声都已随风而逝，了无踪迹。剩下那寂寞无主的老宅依然和这片厚重而日新月异的乡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断垣残壁，以及与之成鲜明对比的现代化建筑。古民居被现代化建筑紧紧包围着，并日益得到侵蚀。随着家族的不断繁衍，一栋古民居往往被分割于不同的子孙后代，它就像一块鸡肋，虽让人不愿意青睐，却也不轻易放弃。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必将和我们的乡愁一样，消失在远方。庆幸的是，如今，在各级有关部门的关心支持下，湖塘村被定为我市唯一一个传统古村落，将得到有效保护，它必将焕发着属于自己的魅力，唤醒沉睡在我们心底深处的乡愁。 经过十多天时间的紧锣密鼓的工作，我们终于基本上将田野立档调查的工作完成了。那是2015年元月5日的傍晚，从村里走出来，天空将雨未雨，寒风扑面，阵阵寒意。有人提醒说，第二天就是小寒了。一个沉淀于我心里多日的念头突然油然而生，我想，湖塘村——这个传统古村落的夜明珠，不是也正处于冬天之中？不知道，它能不能走过冬天，走过小寒，走进春天里？ 而古村落的春天在哪里？我们的乡愁在哪里？我们传统文化的春天又在哪里？ 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心中的故乡 ◎黄智轩 像一叶扁舟，经过近四十个春秋的风雨飘泊，我又回到了故乡的港湾。虽落脚于县城，但因每年的大方小事，年节、避暑，总要在故乡住上一些时日。 环顾日新月异的故乡，我没有“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怆然感慨，也没有“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的怅然若失。欣喜之余，脑海不断浮现的是昔日的风物，心中时常泛起的是往日的快慰。 故乡是村中的鱼塘。荷塘洲上，解放初期，一个六七户人家的小村子，我出生在这里。村前流水潺潺，村后青山隐隐，右有田畴沃野，左有近邻村庄。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村中心那口具有象征洲上标志的鱼塘。它的四周东是水田，西是晒地，南北是菜园。自幼以来，鱼塘在我心中留下了太多太深的趣忆。记得还不会走路，父亲在黄昏时，常常双手牵着我，在青草萋萋，瓜果飘香的塘边玩。一次，我低头看着一种梢头长着像小狗尾巴一样的小草发愣，父亲察觉到我这时的好奇，顺势反复教我：“猫、猫。”这是我涉世以来口念的第一个字，认识的第一种草。至今，我还不知道这种草的真正学名，在我的脑子里它就是“猫”。 鱼塘，呈现着这个小村庄许许多多的生动画面。春日，长辈们买来不到半寸长的鱼苗，用碗舀起，一五一十地数着放进鱼塘里，我们几个小孩挤在一起，静静的观看。小鱼在碗里左冲右突，随着连鱼带水倒入塘中，小鱼便倏然散游开去。这时常常引起我无限的遐思和期待。夏日的早晨，随着长辈们将一把把青草料撒到塘中，引得一大圈七八寸长的草鱼逐食，乡亲们站在塘边的高岸上围观，脸上洋溢着欢笑，内心充满了喜悦。最热闹的时候要数每年的端午、中秋、过年三次捞鱼。四个壮汉，把住两张罾网，竖起在塘中朝一个方向并排而行。两边还各有两个后生用竹竿打水，赶得性急的鲢鱼，此起彼落，不停的跳跃。使得岸上围观的男女老幼大呼小叫，欢声四起，此情此景煞是壮观。年复一年，鱼塘给予家乡父老的不仅是 “三节”的丰富佳肴，更多的是岁月的无比欢欣。 故乡是房前的晒地。就在我三岁的那一年，故乡的六七户人家，先后告别了数百年来居住的低矮破屋，过了新房。三栋直进四间的高大红砖瓦房，装进了那个时候的全部父老乡亲，赢得了上下十里八乡一片赞许。但新房离鱼塘远了，两栋并排新房前又长又宽的晒地，成了乡亲们休闲的主要场所。 夏日的傍晚，落日的余晖慢慢退去，暑气渐渐消散。劳累了一天的乡亲，有的摆起躺椅，有的端条板凳，拖儿带女的提把扶椅还带条小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团团挤挤坐在这晒地上。时令节俗，乡间要事，古今趣闻，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幼时，嬉戏之余，置身其中，在他们的俗言俚语种，我慢慢懂得了“春争日、夏争时”，“霜降不打禾，一天掉一箩”等类似节令与农事的紧要关系；理解了“盘箕晒谷，教子读书”，“端了公家碗，要属公家管”的耕读传统及家国情怀；明白了“人心要实、火心要虚”，“滋味浓时勿独享，狭路窄处让人行”以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处世准则和人生哲理。是呵，房前的晒地，成了我儿时的业余课堂，浓郁的乡风在此得到深深的熏陶。在父辈不紧不急的缓缓闲谈中，邻里的恩恩怨怨在此得到化解；村里的大事小事在此得到定夺；优秀的传统习俗在此得到传承。 故乡是溪圳的鱼儿。故乡地处田畴广袤，溪圳纵横的垅中。春夏时节，雨水充沛，田间稻禾由翠绿转而橙黄，在骄阳的照耀下，随风浪滚，如缎似锦。溪圳里小“刨花”成群结队，悠然漂流，两三寸长的老鲫、野鲤则潜在水草中，乌背浮动。“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确，原野上有了禾苗的旺盛，才有缤纷的生机；水流中有了鱼儿的悠游，才有美妙的律韵。 溪圳的鱼儿，不仅为故乡频添了土地上的灵动，也为父老乡亲提供了餐桌上的美味。记得十二三岁时，我和邻村一个相好的伙伴，几乎每天都顶着暑期午间的烈日，各拿手网，腰系扁篓，在周边的窖前垅、沙洲里、溪江中轮番捣腾。每次竟能捉得一两斤的鱼儿。在那荤味十分匮乏的年代里，着实引来不少连称带妒的目光。奶奶则自解说：“捉一天鱼仔里，谢一天客。”意即自己捉一天鱼，自己一天就吃完了。其实不然，奶奶将吃不完的新鲜小鱼，用盐水煮后，再用谷糠或木梓壳熏干成“火焙鱼”。成了冬闲和春节时待客的珍品，也是故乡的特产。如今此物难得一见，偶尔在菜市场见有“火焙鱼”的摊位时，我便情不自禁地趋向前，一辨真伪。更是自然而然地勾起了少时那段岁月的回望和心存的愉悦。 故乡是长辈的笑脸。一年后，我到县城中学读书，寄宿在校。初离故乡，互为留恋，我忘不了清洲伯的和善笑脸，他是父辈中的最年长者，苏区革命时曾任村农会主席。当年轻些的同辈们都忙于集体事业，他识不得几多字，却能秉承儒学“修齐治平”的理念，对有关故乡的喜怒哀乐和儿孙千秋万代的大事，默默记挂于心，常常溢于言表。 记得每当礼拜六下午，我用油纸伞肩个网袋回家。一进村总看到他提只畚箕不是捡野粪便是斫茅里。见到我总是笑眯眯的问长问短，憨厚笃慈的亲情使我倍感温暖。就是进入成年有了工作，甚至当上了爸爸，每当我从远在数百里的外县回家休假，他还一如既往的关爱有加。是的，和堂伯一样，游子回乡，在众多叔伯婶嫂的和蔼招呼和盈盈笑脸上，我感受到故乡的深情和厚爱；在长辈的每一句亲切问语和热忱嘱托中，我体会到故乡的温馨和期冀。 故乡是新春的年味。在故乡，儿时最盼望、最快乐、最留恋的莫过于春节。在我的心目中，吃好穿好并非为重，春联和春酒才是真正的年味。观看人家的春联，是童年最开心的事。 联语虽是历书上抄写的，可字是村上人自写的。我很崇拜父辈的康叔，他读过“老书”，能写行楷，所以除夕的上午，当听到隔壁在搬梯子，在叫“上下对直”时，我会连蹦带跳第一个跑过去，歪头歪脑地端详，似懂非懂地品味，心中充满快意。不是吗？春联一贴，年味骤升。要是联语能写出实事实物，更觉赏心悦目。我暗想，长大以后能写这样的春联，此生足矣！ 春节期间，故乡合族各家互相请客吃饭，谓之“春酒”。来了拜年的亲朋，还要邻里去作陪。故乡父辈中有几位酒中高手，有他们在，定会情到意到，热闹非凡。酒过三巡，一壶干后，互相见面，一个来回，便开始划拳了。酒品看人品，各人的出拳手势，叫喊的语气，就是个人性格的生动体现。玉伯的怪异诙谐、强叔的爽慨沉稳、康叔的自信潇洒、元叔的机灵乖巧，无不表现得淋漓尽致。往往在戏语嬉笑、不知不觉中，将对方致于败北的境地。也因此，故乡的酒名享誉荷塘。至今，连原在南村公社工作过的干部，还念及洲上的“酒力”。 儿时的我，虽不会喝酒，却时常置身于这浓郁的氛围中，打酒端茶，围观起哄，从中感受这浓浓的乡情，体味这融融的和谐。 …… 时间飞逝，岁月如歌。昨日的毛头小伙，今天已两鬓繁霜。故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具有标志意义的鱼塘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密集的洋楼华厦；昔日承载闲聊忧乐的老屋晒地不见了，代之的是水泥路面及少数楼前的高墙深院；昔日精明能干、和蔼可亲的管事长辈谢世了，代之的是吾辈几个年华已去，心静如水的退休长者和头脑活络、颇有自信的半老新秀；昔日溪圳漂游的小鱼儿绝迹了，如今只见那三面砼光的渠道及毫无声息的浑水；昔日浓厚绵长的年味寡薄了，多见的是满桌成堆的扑克麻将玩者和满路风驰电掣的汽车、摩托，以及拖箱背包行色匆匆的少男少女。 面对这强烈的新旧对比和心目撞击，不免五味杂陈。是啊，“昨日今我一瞬间”。在这大变革的大兴大立、大追大赶进程中，总得大丢大弃、大割大舍。尽管有的无以复加，有的轮回费时，有的关系演变或自然规律使然，但大都是过度追索中的必然代价，此间岂可庸人自扰。 我想，再过数十年，当我们的后人，无论在何时何地回忆他们心中的故乡时，也许就是他们长辈，改修水泥村路、重建黄氏宗祠和庐水第牌坊时的集资筹款和派工投劳；也许就是他们长辈，在新农村建设时的改栏改厕、环境整顿，及随之而伴的后山乱葬、前江乱建的疑惑和不解；也许就是他们长辈，在有限的责任田耕作和近地打工之余，尽日休闲的扑克麻将，及晨昏坐在荷花桥上的赛牙斗嘴；也许就是他们长辈，为祈佑发家致富，在老家高堂深院初一、十五的敬香许愿；也许就是他们长辈，每逢红白喜事，在祠堂内扯开场门的做酒开桌。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远在天南地北务工的年青父母，对丢在老家长辈身边弱儿幼女的遥遥思念和深深挂牵……◆ 说 羊 ◎朱大珪 公元2015年2月19日始是农历乙未年，俗称羊年。据民俗专家介绍，十二生肖是中国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十二生肖中，羊排第八位。它是一种普通的动物，也是一种普遍的家畜。在新疆，羊在家畜中位列首位。在计划经济时代，国家对活畜采取统购统销政策，以保障人民群众的生活需要。比如实行城镇人口肉食凭票定量供应。那时，我在喀什专区食品公司担任秘书，经常陪同公司经理深入到12个县（市）开展对农牧区活畜存栏情况的调研和收购工作。“文革”开始后，我又陪斗于被单位造反派打成所谓的“走资派”一同关入“牛棚”，接受所谓的“群众专政”在公司料羊场喂了一年的料羊，与羊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由于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村不允许私人养羊，羊也遭殃了，造成喀什专区肉食供应十分紧张。按计划供应城镇汉族人口的猪肉要从四川调进，供应民族人口的牛羊肉，本地不能自给自足，要由自治区平衡计划从克孜勒苏自治州调进部分活羊进入喀什料羊场，经过数月的圈养用饲料育肥，增长活羊的体重，提高产肉率，以保障肉食供应。 从牲畜数量上来看，羊是新疆畜牧业之首，以绵羊为主，其次为山羊，戈壁滩上奔跑的羚羊，又叫黄羊，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得捕获。绵羊山羊，既可放牧，也可圈养；它不仅是古代人类的朋友，也是现代人的宠物，漂亮茁壮的小羊羔经装饰一番后，显得更可爱，既好玩耍，其经济价值又特别高；它被人宰杀剥皮后，其羊肉被我们的先辈视为营养品；现代人凡是信仰伊斯兰教的都把羊肉作为饮食中不可或缺的主要肉食；它的肉质富有热性，为人的生命提供热能，而它的羊皮用作皮帽、皮衣、皮裤等衣物御寒保暖；羊毛不仅制作毡子，地毯，褡裢，还能捻成毛线织成既轻巧又实用的羊毛织品；羊杂洗净后烹调成人们喜食的美味佳肴。可以说，羊的全身都是宝，连它的粪便都是上等的肥料。因此，在中国民间传说中，羊的传统形象都很温顺乖巧，且是舍身取义的化身，羊元素的图案有吉利、祥瑞的意义，羊值得人们敬畏，科学饲养，精心管理，使之成为人们的肉食主要来源之一，让人间更加喜羊羊！ 但是，在我国南方，由于常年雨水多，潮气重，自然环境不宜过多的养羊，乡村一般没有养羊的风俗习惯。然而每当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一到，当地父老乡亲们都会于当晚子时聚集在氏族宗祠宰羊放血供奉祖宗，以示孝敬。若当地没有羊，也要千方百计想办法从外地买来山羊在祠堂宰杀公祭。在新疆，就不存在没有羊的问题，古尔邦节就叫宰牲节，是信仰伊斯兰教的人们的盛大节日，尤其维吾尔族人家都要宰羊祭祀，以示缅怀先人，欢度佳节。 新疆是个好地方，天山南北遍地是牛羊。那年夏天，我登上了喀喇昆仑山，到达海拔3000米的大坂，目睹对面4000米以上的高山峻岭上的羊群如片片浮云，羊道密如蛛网，啃食青草，声声咩咩。牧童隐约可见，或躺卧于山坡上晒太阳，或骑着马儿挥动着牧羊鞭，那山峰顶上的皑皑白雪宛如一顶白帽扣戴在羊群的头顶上，羊道弯弯绵亘百里绕着山脉像无数条银带插入云端。到了秋天，那一望无际的原野，或麦茬地里，或盐碱地上，或胡杨林里，或红柳滩上，或大漠戈壁，甚至公路两旁，河流两岸，村庄内外，那真是风吹草低见羊群。羊儿如朵朵棉团，圆鼓鼓地被撒在原野上像花、像云、像圣洁的哈达，慢慢向前走动，静悄悄地啃食青草，远远看去，像一簇簇，一团团的云块在大地上滚动。 喀什这片绿洲更具魅力，丝绸之路一带是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气候温和，日照长，霜期短，昼夜温差大，不仅瓜果飘香，而且牛羊肥壮。当你乘车奔驰在314国道上，只见茫茫的戈壁滩上，时不时地有羚羊在红柳丛中走动，见到车，它们警觉地抬头张望，但并不离去，反而缓缓向公路边移动。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它们一跃而起横穿路面，最后一只压阵的黄羊几乎和汽车的保险杠擦肩而过，令人惊呼。有人放牧的羊群，只要羊倌一声口令，领头羊不由分说地不敢越雷池一步，整个羊群便靠边挤在一起为汽车让路，温顺乖巧的羊儿真是人见人爱。当你一脚踏进喀什城，立马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你的眼球尽管骨碌碌地转，寻觅这股香味从哪里来？莫非是香妃的体香传承下来沉淀于时空？或是瓜果的香味飘洒在大地？细细品味，这是肉烂湯浓的香醇美味。喀什市里无论是烤全羊、烤羊肉串、羊羔肉、手抓羊肉、羊肉抓饭、羊肉包子、羊肉曲曲、胡辣羊蹄、爆炒羊肝，甚至米肠子，面肺子，羊肚子煮熟后都香喷喷地弥漫于人世间。当你走进喀什任何一个清真餐馆，只见宰杀剥皮后的肥羊悬挂在店铺前，风味独特，不腻不膻；当你吃了一串又一串羊肉串，感到其味是天下最好吃的美食，吃了还想吃，直到不想离开喀什，要吃它一辈子的喀什正宗的羊肉串。古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现代人说：“不到喀什不算到新疆”；游客们说：“到了喀什，不尝尝喀什的风味美食，不算到过喀什”。喀什的羊肉味道全疆第一，驰名中外，谁都说喀什的羊肉吃起来就是香，食之有味，却无膻味，鲜嫩可口，令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这时，你虽然刚到喀什，但一反常态，对羊儿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一脉相传，一心一意要常驻喀什，甚至决心在喀什扎下根，开花结果，与羊共舞。 喀什的羊肉为什么这样香？从羊的品种来看，喀什地区以麦盖提县为中心包括巴楚，莎车，岳普湖，伽师等地盛产刀郎羊。这一优良品种是由古代麦盖提刀郎人在阿富汗经商时引进的优质绵羊与本地活羊杂交选育而成，以体格大，双羔率高，肉质鲜嫩，精瘦耐嚼、香味四溢而著称；从羊的饲草来看，喀什地区盐碱地多，盐碱地上长出的青草矿物质丰富，放牧的羊群喜爱啃食带有盐碱味的青草，羊儿吃了能除膻补钙，长出的肌肉结实；从羊的饲养方法来看，喀什农村养羊一般都采取放牧与圈养相结合的办法，早上放牧于野外，以啃食青草为主，傍晚回归羊圈，以喂包谷或包谷粒，菜籽饼、麸皮、包谷馕为主。羊儿吃得好，上膘快，毛色鲜艳，憨态可掏。当你看着胖乎乎的羊儿，条件反射，心理作用诱使你还没吃肉，就会有一股羊肉香味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你能不喜羊羊吗？ 据传说，古时有五个仙人乘着五色羊从阿拉伯海出发，经孟加拉湾，越过南海诸岛，到达我国广州，这五色羊落地于广州后，我们的先辈便把它们当做宠物养殖起来，故称广州为羊城，又叫五羊城。由此联想，新疆喀什才是真正的羊城。因为古时喀什是西域的重镇，这一带生活着一批姓羌的民族，称为“羌族”。羌族是我国最早靠牧羊为生的民族。由于羊性情温顺，且容易驯养，所以牧羊变成了羌族生活的一大依靠。羌族为我国羊类的繁衍、普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显然，喀什的刀郎羊比广州的五色羊更可爱。五色羊在广州早已销声匿迹，而刀郎羊在喀什不仅历史悠久，而且薪火相传，繁衍至今，愈来愈多，普及于喀什大地。喀什不仅有刀郎羊，还有塔什库尔干县的帕米尔盘羊，又叫马可·波罗羊。据传说，这种羊是在13世纪由意大利的马可·波罗来亚洲探险，当他从中国回去时，途径帕米尔高原，发现了一种体大如驴，头顶长着犄角的盘羊。当他把这种动物介绍到欧洲时，欧洲动物学界为之轰动，遂命之“马可·波罗羊”。这种盘羊是家饲绵羊的祖先之一，它与高原上的青羊相交配，繁殖出更能抗病，耐寒，体型较大，产肉也较多的塔什库尔干大尾巴羊，它们造就了阿拉尔草原和塔合曼草原，确立了塔什库尔干为葱岭，成为喀什地区唯一的畜牧业强县，由它繁殖出来的膘肥体壮的大尾巴羊和牦牛，源源不断地供应给喀什肉食市场。以事实为根据，你说说，喀什该不该称谓：“羊城”呢？ 如今，我国改革开放已三十余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近几年来，广东援疆，在帕米尔高原脚下，兴建了一座广州新城，把“羊城”味道带到了喀什。喀什尽管不叫“羊城”，但与广州一脉相承，都是华夏的儿女，共存共荣。广州新城的建立带动了喀什特区的大发展，大繁荣，喀什的羊文化将传播于国内外。羊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一定的联系，“羊”是一个美好的字眼，它既是人们的生肖之一，也与人类的生命，人们的美好的希望密切相连，例如流行于喀什地区的斗羊游戏和叼羊比赛；由“羊”字派生出的汉字和成语，都很有特点。例如羚羊触藩、亡羊补牢、歧路亡羊、羊质虎皮，顺手牵羊、羊毛出在羊身上、挂羊头卖狗肉等成语。“羊”与“洋”音相同，今年是羊年，可将洋洋大观书写或口曰为羊羊大观，喜洋洋也就成了喜羊羊。的确，羊也是一种图腾，羊也是一种精神，羊也是一种力量。祈福羊年，可爱祖国，羊羊大观，伟大人民，喜气羊羊！◆ 常立志与立常志 ◎谢天开 早年读书时，我就向往着将来能当作家。从小多愁善感的我，想象力极为丰富。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宣读或在板报上张贴。征文比赛也屡次获奖。十九岁在部队就参加过通讯报道学习班，并有多篇短文见诸报端。调任学员队文书后，我又刻苦练习书法，随后又有书法题字登上杂志。 改革开放之初，有人预言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三把钥匙：外语、电脑、驾照。我便伴着电台发奋学习英语，当时借助英汉词典还能笔译简短英文。年轻时的爱好十分的广泛，见啥学啥，恨不得三天就变成状元。退伍回乡后，见人纷纷下海经商赚钱，我也开起了杂货店，不知是地缘不佳还是生意清淡弃而关门。随着经济大潮越发汹涌，我寻思着与人合伙承包煤矿，两年下来，积攥了一些资金，又改做煤炭生意。岂料，最终被骗得血本无归。半是迫于生计，半是兴之所至，在以后的岁月里，相继当过发电厂运行工、做过财会、承包过水利工程、还外出打过工…… 前些年，我看到马路上车水马龙，感觉二十一世纪的预言已经来临。我便萌生了要学车的念头，想在有生之年，学会开车，我也要成为有车一族。于是，报名、练车、考证，如愿以偿。虽然我老之将至，但我还是重拾了年轻人的那份心境，尝到了有志者事竟成的味道。 现年五十多岁的我，快要奔六了。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生活的酸甜苦辣都尝过，世间的行行业业都经历过，如果说人生是一道绚丽多姿的风景线，我只领略了沿途的景色，从未闻到那烂漫的花香。因为更多的是充满着那份热情，缺少了这种孜孜以求，一如既往的执着。古人云：滴水穿石。指的就是认定目标永不更改的精神和毅力。因为人的精力有限，世间万物无穷。你不可能拥有全部，你只有在某一方面做到出色，奇迹才会出现。是啊，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有哪一样做得长久？又有哪一件事有所成呢？不正是“今天买马，明日卖鞍”才导致一事无成吗？多少年过去了，如今站在人生年龄的制高点上，我瞭望茫茫人海，去寻找我是哪一个，我仿佛觉得，我就像是毫不起眼的万千蚂蚁，依然在随波逐流，依然在为觅食而迁徙。尽管奔波劳累了大半辈子，留下的不是成功的喜悦，也非人生的历练，而是风烛残年的满头白发。 那天，女儿笑问：爸，你这辈子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是你这么大年纪居然还拿到了驾照吗？我很诧异，心想：女儿是在调侃我么？我笑了笑，不无忏悔地说：只有成功人士才有豪言谈收获，爸这惨败的人生，说到动情处，我的喉头都哽咽了。世事后悔莫及啊!最后支吾着对女儿说：爸没有收获，爸只有满腔的醒悟啊！那就是：人要立常志，切莫常立志啊！◆ 此间的信仰 ——观国庆60周年庆典阅兵大会及《雄才伟略》纪录片有感 ◎尹江棋 伊始 夏蝉依旧在碧绿的树上鸣叫着，风吹树叶响起“飒飒”的声音。我在大学学院的主干道上，随着身旁的人潮走向新生报名处。缴费之后便是领取生活用品及军训服……军训服，由松枝绿、水泥灰等颜色混杂而成的绿色迷彩服，帽子，外套，体恤，皮带，外裤，军鞋……整整一套的服装那在手里并没有什么重量。我把这些服装塞在背包里便走向了大学生活…… 第二天便是军训了。 我穿起了军训服，到达指定位置。伴随着振聋发聩的口号声，教官们列队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整齐，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整齐的步伐，整齐的口号，整齐的队列。我好像从中感觉到了什么，却稍瞬即逝。 军训很苦，很累。从第一天起我就有所想法。立正，稍息；向右看；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敬礼，礼毕;原地踏步走……看上去是如此的简单。可是，这其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严格乃至苛刻的要求，单单只是军姿立正便让我有种无力以继的感觉。我不明白军训是为了什么。更不明白，部队里那比军训更苛刻的训练是为了什么。 我认为这是不值得的——这是我最初的想法，我认为这个想法便是我军训期间唯一的想法了。在短短5天后，这个想法便改变了。 二、那天 军训在第二天早上开始，教官便以一丝不苟的态度要求我们。稍息，立正，简简单单的命令，便让人苦不堪言。可是，当我们熟悉了这些看似简单的命令后，一切看上去有了不同。稍息！全排40多名同学近乎统一的出脚;立正！所有人瞬间就挺直了腰;向右转！齐刷刷的，近乎重合的转身……我似乎感觉到了某些东西将我们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我开始认真训练了。 之后的几天，全排的同学一起训练，一起流汗，一起叫苦。可是，在训练中，立正到腿疼，敬礼到手酸，我却并没有要求休息。因为我感觉到了一些依旧模糊的东西，它们让我觉得不能放弃，要坚持，要坚持下去。 我仿佛在天空中看见了，伴随着教官们的命令声，绿色的方阵整齐一致的动作，响彻云霄的口号。 我开始坚持。似乎开始习惯、麻木。 军训的第五天，早上依旧跑操，上午，下午是严格的训练项目，然而宛若死水的一天悄然泛起了涟漪，在那天，在那晚。 那晚，我们排全体去参加了军事理论课，在课上，我们观看了2009年的祖国60周年庆典阅兵大会。我看见了那些列阵——整齐的，不差一毫的步伐;整齐的，不差一毫的转头，敬礼;整齐的，不差一毫的握枪。真真正正响彻云霄的口号。 我的心中充满了震撼——这可不是我心目里我们排的队伍吗？可是续而又感到了一股绝望……这怎么可能！数千人的队伍要如此一致的，不差丝毫的动作，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可能做到？ 还来不及消化心中的震撼，教官们便开始播放《雄才伟略》纪录片的“人民军队篇”。 我看见的是什么？没有一个兵，没有一片领地的革命先驱们在上海召开了“一大”;在连连败仗后反攻井冈山;数万里的长征之后以疲兵破国民党的一个师的军队……一个比一个夸张的战绩在我眼前铺展开来……可是那些革命先驱们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是我，我会有召开“一大”的勇气吗？我能在败仗后冷静的分析战况做出决定吗？我能坚持那万里的长征吗？ 不可能。这些我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他们又为什么能做到？ 三、信念 革命先驱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内忧外患的绝境里开创出这个当属世界殊的新纪元的？ 为了金钱？为了权利？为了女色？为了自己内心的欲望？当然不可能，这些东西旧的时代便可以给予他们，甚至是比现在更多得多。 突然的，我想到了一个词，于是这个词便在我心中回荡，抨击着我那世俗的心。那个词便是：信念。 信念。革命先驱们对那腐朽的旧时代感到了绝望，他们有创建新的时代的信念;革命先驱们对旧制度的不公而愤慨，他们有制定自由民主的制度的信念;革命先驱们不愿中国沉沦，他们有改变世界的信念。 因为有了信念，革命先驱们不怕死亡，不会绝望;因为有了信念，革命先驱们不会放弃，不会妥协。在最绝望的日子里，他们依旧唱着歌，向往着新时代。 他们不要金钱，不要享受。他们只要新的时代。他们不知道这个新的时代什么时候到来，可是他们的信念告诉他们，新的时代终会来临，所以便要坚持。于是革命先驱们一路走来，不愿停留，不愿享受。 60周年国庆阅兵大会上的那些军人们，也是怀着一样的信念吧！所以他们在世界面前，走得如此苛刻，动作如此不苟。他们也是怀着守护新时代的信念而前进的吧。 四、此间 原来如此，我还有大家之所以在军训中如此的坚持，便是怀着信念吧？这个信念可能没有达到为了国家的高度，只是小小的，希望自己可以做的更好，自己可以做的更好的信念。可是正是因为信念，我们才在坚持着，努力着。正是因为此间的信念，所以我们大家被联系了起来，队伍整齐了起来。 军事理论课结束后我回到宿舍，小心翼翼的脱下了军服，我将军服折好，感到了沉沉的重量。我想也许我心中也有着关于新的时代的信念吧？ 明天，我期待军训。◆ 四十里街镇的女孩 ◎刘建华 娟子大约算是我所谓的初恋，在游学的艰难岁月，她是我孤寂而彷徨的心灵暂可存放的人。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抑或是召唤，今年七夕，我突然无来由地想起她，一位女同学告诉我：她早已于二年前离世了。 一个非常优秀且漂亮的女孩，一个牵引我心弦十四年之久的女孩，一个纯真而又灿烂的生命，在人世间轻轻掠过20来年的时光，就这样倏忽而逝，令人极为惋惜，我瞬时陷入无边的恍惚中。 有人说我是一个感性且多情的人，也有人说多情自古空遗憾，更有人说：越是理性的人越是感性。对最后一种说法，我深以为然。因为先有理性地认知，了解身边的各色人等，选择值得自己去爱的人，才会认真地去喜欢他/她，爱他/她，为他/她甘愿贡献自己的身心。如此，才会有真挚情绪的感性化表达，才会是一个面对各个历史节点而勇于承担的人，才会是一个坦荡而又真诚的人。我以为，与其做一个刻意掩饰自己过去的虚妄主义者，不如做一个认真对待每个历史节点的所谓多情人。 娟子就是我生命历程中某个节点的提示或者说标签，她能再现那个节点我的全部景观，时光流转，但所有的喜怒哀乐依然会因为她而变得鲜活与清晰。可是，现在，她走了，带走了我的一个节点，留下的是我轻轻的怀念。 娟子是娇小可爱型的女孩，很能击中我少年审美的心弦。一袭长发掩映中，皎洁的鸭蛋脸时不时告诉我们，她的与众不同。嘴角些微上翘，略显娇嗔之状，然而带笑的酒窝会挑破她的所谓严肃，给人以亲近与安宁。最美的是那双眼睛，那是一种与人细语的眼神，充满活力而又不显挑逗；那是一种平和冲淡的眼神，与世无争但又不失坚韧；那是一种灵山空谷的眼神，曼妙聪慧却并不不食人间烟火。正是这双眼睛，洞开了我陈久的记忆，可以让我最后一次品味那时幸福的点滴。因为，从此，它们将随这双眼睛遁入无极限的天堂中，无可触摸。 1999年，我走出了让我困顿迷茫的莲花县，来到南昌，于江西教育学院学习外语。彼时，全班共有六十名学生，男生十人，女生五十人。在第一个学期的精读期中考试中，我倒数第五，很庆幸不是倒数第一。正当我还怡然自得时，娟子对我说，“你得要努力呀，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当时实在很讶异，心想，这个陌生的小丫头倒还蛮热心，不过，也不能让她小瞧咱。于是对她说，“唉，我来这之前只认得‘猪’‘狗’之类的单词，能这样也不错了。”她估计在想，这家伙咋这么容易满足呢，也不说话笑着走了。从此，我记住了这个脸有酒窝眼含笑的女孩。在她的影响下，我矢志学习许国璋英语、新概念英语、大学英语、精读与泛读教材，在我囫囵吞枣的攻击下，里面的生词全都成为我的好朋友。记得新概念英语中有一篇课文，讲的是对人生成长的态度，每个人的成长是以一些珍贵东西的失去为代价的。上学的代价是离开家的温暖与父母的呵扶，结婚的代价是失去与父母相处的空间，最后依次是父母亲的离世、兄弟姐妹的离开、伴侣的离去，如此等等。个体生命如同小溪一样，在千折百回的旅途后，最终要融入到大海中。两年后，全班通过英语六级考试的有六人，我和娟子都名列其中。 为了感谢娟子，我想请她吃饭，被婉言谢绝，请她唱歌跳舞，也予以驳回。无奈之下，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约她去散步。她答应了，我欣喜若狂，陪着她绕着石泉村周边的大马路走了近2个小时。一路上，我们漫无边际的聊天。在谈到今后的打算时，她说准备继续在本校攻读外语专业本科，将来是否回波阳教书现在也说不定。不过，我清楚地记得，彼时她还没说要考研的事。有好几次，在没人的路边，我真想拥抱她，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但这个冲动最后都被那个死要面子的虚荣心与天生的胆怯所扼杀。嗫嚅半天，始终未能吐露自己的心声。娟子表现得很平和，微笑的眼神中看不出内心丝毫的波动。那个夏夜，她穿着裙子，在很多蚊子的轮番进攻下，终于要回宿舍了。依依不舍中，我对蚊子萌发出一种无端的情绪，既恨又羡，真希望自己也成为蚊子，至少能获得与娟子亲密接触的机会。 说到考研，教育学院曾经有着极其浓郁的氛围，一段时间内吸引了全省很多优秀青年来此进修、学习，并因此带动石泉村住宿与餐饮业的发展。很感谢教育学院的开放与大气，允许来自四面八方的、本校的与非本校的学生来此学习。本就不大的教学楼与图书馆显得更为拥挤。不论是酷热的三伏天还是酷寒的三九天，教育学院的每个角落都是看书考研的学子。他们经常从一个教室被赶到另一个教室，一个上午约摸要换两三处地方，用车水马龙来形容并不为过。于是，图书馆自习室就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在那里可以相对稳定地学习一整天。每天早晨，图书馆前人山人海，门一打开，人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开门人必得迅捷闪在一边，不然，就会被人流淹没，情势极为危险。在这个洪流中，男生女生都得奋力往前冲，稍有停步就有可能踩倒在地，幸好这些年没发生什么大事，但受伤流血之类的小事在所难免。娟子从来不去助长这股洪流，没地方看书的话，她就拿着书在树下路旁边走边读，有时就是专门练听力，平静如水，心无旁骛。 石泉村是一个城中村，村民纯朴但却略显懒散，考研部落的诞生更是加重了他们的惰性。每户人家都有个独门独栋的高楼，稍作装修，便成为考研部落的栖息地。感谢石泉村民的宽厚仁和，不仅提供住所，而且备有价廉物美的伙食。我和双来住在一屋，此后还有李兵、方宏等同学。每每吃饭，我们必拿个巨碗，去老百姓家打饭，3块钱可以买半脸盆多的饭菜，以填充时时饥饿的肚子。今年春天，重回江西教育学院，我徘徊在石泉村纵横交错的小巷中，想找回故旧的回忆。视线所及，石泉村竟然没有一点变化，十四年过去了，非但没有发展，反显得更为破旧不堪。我长舒一口气，放弃了对她美好搜寻的努力，准备离开。 突然，娟子的形容如同电光石火般，在我眼前闪现，激发了我对这个小巷的爱的回忆。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正准备去教室，突然瞥见一个很像娟子的女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臂环抱着男孩，头轻轻依偎在他身上，很幸福的模样，朝小巷深处驶去。顿时，我如同被《画皮》中的恶鬼掏去了五脏，心智大乱，一阵眩晕，半天，才约摸听到慌落落的心脏在毫无规则的颤动。“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自行车逝去老远，我终于坚决地想到这句话。于是，我疾步向自行车奔去，我犹如“谍战片”中的暗探，既要锁定目标，又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一路上，我一会快走，一会小跑，一会闪在障碍物后，而自行车上的两位却如同百年夫妻，即使不语也能交流彼此的心怀，一种默契的幸福更增添了我无边的烦躁。终于，到了目的地，女孩下车，转身上楼。我极为痛苦地准备接受现实，却发现不是娟子。欣喜之余，我对着古巷大嚎了几声，一种最后搏杀的情势突然急转直下，令我感到空前的疲惫，但又充满了希望与幸福。至少，我暂时可以一如继往地去追求娟子──我宁愿活在希望的虚幻中！ 两年学习生涯很快结束，我考研败北，准备赴苏州游学，继续下一年的考研大战。娟子选择了专升本的深造，依然在教育学院攻读英语文学学士学位。在苏州大学的一年中，娟子是我的精神寄托，我经常给她电话，每次都是拉三扯四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从未向她勇敢地表白过。2001年的暮冬，在苏州大学校园中，我冒了严寒，立在电话亭给她电话，问南昌的气候与温度，一听已零下2度，我就着急地告诉她，一定要注意保暖防寒。因为，我知道，她似乎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一味拼命学习，每到冬天，一双手肿大得如同胡罗卜，甚至破裂，我还笑她的双手又胖双短，很是丑陋。彼时，还以为仅仅是血流不畅的缘故，现在想来，这也许也是大病的一个征兆吧。 2002年夏天，考上研究生，我踌躇满志地向波阳进发，准备去寻找四十里街镇的那个女孩，向她诉表衷肠。先是从莲花县坐大巴到南昌，再坐早班轮船从南昌渡往波阳。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小轮船，航行在鄱阳湖中，船犁劈开的水波翻滚着向周边退去，我立在船头，遥想当年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的情状，不免也豪迈许多，憧憬着此次波阳之行的美好蓝图，甚至生发出将来在鄱阳湖不断往复的幻想。 到了波阳码头，我很清楚地记得是沿着悬浮着的木桥跳跃着回到陆地。一路上，似乎还看到了波阳师范学校，就联想到娟子在这里就读的场景，因为我也是中等师范毕业，很熟悉师范学校的学习与生活，不免对波阳师范多出几分好感。坐着中巴车一路前行，到了四十里街镇，一打听，原来离曹家村还远了去呢。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三轮摩的是唯一选择。快到娟子家门时，我才电话告诉她我的到来。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不知娟子是怎么和她家人解释的。我也不管其他，硬着头皮进去。还好，娟子一如继往地微笑迎我，她的家人也很热情。拜见了她80多岁高龄的奶奶，还有她温和善良的母亲。娟子陪我去村前村后转，看到了鄱阳湖岸芦苇的风姿，听到了浅滩翔鱼的音乐，嗅到了水稻田新苗的芳香。几群大雁高飞低旋，于湖光倒影中，掩藏了其常有的骄傲；几处天鹅或立或卧，于黄昏薄暮中，却彰显出娟子惯有的洁白纯朴。 在娟子家住了一天，第二天便陪她回到南昌。一路上，心虽似春水，却面有忧色。我知道，离娟子的心还较远，但并未绝了我的希冀。此后经年，电话渐少，2003年还试图帮她调剂到我所在的学校读研究生，但上天不怜痴情人，分隔千里，日渐疏远，最后竟自断了联系。近两年，对伊的思念重起，且愈来愈盛。一个毫无预设的七夕之日，终于忍不住问了她的近况，却惊悉斯人早已前年辞世，留下一个女儿，也留下我对她的一段铭心记忆。 伊人虽逝，仿若在世。我想，是可以了却一段美好情感的时候了，放开手，随她一起飘向天堂吧。◆ “凉二”莫学猪八戒 ◎张港继 《新唐书·裴冕传》中记载，“安史之乱”起后，唐玄宗李隆基逃往西蜀，太子李亨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左右劝他早日登基，挑起平乱治国的重担，李亨说：“我平寇逆，即迎奉乘舆（唐玄宗）还京师，退居凉二，以侍膳左右，岂不乐哉！”李亨此处说的“凉二”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现在的“二把手”，当个“副职”吧。李亨认为，做个“凉二”，不在酒中泡，不被火上烤，不成眼中钉，不会众矢的，跟在“老大”后头，有乐笑着，有车坐着，有酒喝着，有难躲着，呆在一边，凉快凉快，乐哉鱼也！难怪李亨有皇帝都不想做，只想做“凉二”，可见当个“副职”，尤其是高层“凉二”，还是有滋有味的。 说起做“凉二”，从古至今，做得最圆滑但最不称职的，当数猪八戒。猪八戒下凡之前，在天上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宽节”，玉帝御旨封的，专管天河水务水兵，象现在专管长江黄河一样，至少也是个六品七品的，而且还是个“一把手”。但因酒醉意沉，撞入广寒宫，见嫦娥容貌，凡心色胆顿起，“全无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好象阿Q拉着吴妈要睡觉一样，那还了得，大大地触犯了天条，立马削职为民，被罚下界，只因错投了胎（可能玉帝安排的），变成了猪模样，开始叫作猪刚鬣，后来观音菩萨劝善，受了戒行，叫他跟唐僧做个“凉二”，改为猪悟能，俗称猪八戒。 在西天取经班子中，猪八戒是情绪最大的。唐僧作一把手，那是如来、玉帝、观音、唐皇钦定的，俺老猪没话说，但孙悟空孙猴子在天上他妈的只是个“弼马温”，是个“未入流”的科级干部，跟我老猪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只因为有那么点本事，只因为先到几天，就做了西天取经班子中的常务副主任，列我老猪之前，俺老猪不服。排前排后，那是有讲究的，那得按资历，按官大官小，不能说你手劲大，就当公安局长、你酒量好，就当商务局长、你家钱多，就当财政局长吧，哪能呢，反正我老猪犯了天条削职为猪我的级别还是比你孙猴子大得多。你孙猴子凭什么天天指手划脚，苦脏累活叫我干，你就扛根金箍棒，轻轻松松蹦蹦跳跳地走。说实在的，在“凉二”中，我排第二，你上天偏心眼，我不甘心，我不舒服，我憋屈，我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我是猪。 猪“凉二”思想不坚定。在离开高老庄时，猪八戒就说：“丈人啊，你还得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经不成时，还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对未来缺乏预期，对前途没有信心，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没有“不取真经非好汉”的雄心壮志。取经路上，一遇到困难和挫折，一旦陷入“取经”低潮或白色恐怖，就大喊大叫，分东西分钱财，散伙散伙，搅乱是非，涣散人心，这是很不利于工作，很不利于团结，很不利于实现西天取经目标的。 猪“凉二”拈轻怕重。起初，上级给西天取经班子配的是一正两副，孙悟空分管开道、打妖工作，猪八戒是分管后勤工作（主要是担担，化斋），后来唐僧向天宫打报告，说班子成员太少，上天就新派来一个“凉二”沙和尚，协助猪八戒管理后勤工作，但担子还是猪八戒担着，走了没三两天，猪“凉二”马上就发牢骚：“偏你们跟师父做徒弟，拿我做长工！”在唐僧面前左说右说，推三推四，吵得唐僧没办法，只好调整分工，让沙和尚负责担担。于是猪八戒负责牵马，协助孙悟空打妖除魔。遇到本事不大的小妖小魔，猪“凉二”就上去筑几钯；遇到本事大的凶神恶魔，就做做样子，喊喊调子，甚至躲到远处去睡一觉，等孙悟空打得差不多了，再补上两钯，最后站在前头扛着胜利果实向一把手唐僧汇报，对于自己的这种工作方法猪八戒总结为：“老猪学得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唐僧单独找过猪八戒谈心，要他勇挑重担，勇往向前，而且承诺西天取经后，向上级为他多说好话，恢复原先的级别和待遇，猪八戒表面上说好好好，多谢多谢，可一转身，就嘟哝着嘴，呸呸呸，要我老猪挑重担往前冲，我猪“凉二”挑个屁，冲你奶奶个嘴！ 猪“凉二”挑拨是非。猪八戒借着与“一把手”唐僧牵马朝夕相处的机会，问寒嘘暖，溜须拍马，深得唐僧的喜爱。于是一路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在白虎岭，有个妖精想捉拿唐僧，吃唐僧肉，先是变个美女，被孙悟空识被，一棒打死，留下了假尸首。猪八戒在旁漏八分儿唆嘴，使得唐僧一念《紧箍儿咒》；那妖精又变成个老妇人，又被悟空识被，举棒照着便打，那妖又化了元神，留下个假尸首，唐僧二念《紧箍儿咒》，猪八戒不但不调解，反而添油加醋，挑唆是非；那妖第三次变个老公公，又被悟空乱棒打死！唐僧火冒三丈，写下一纸贬书，说道：“猴头！执此为证！再不要你做徒弟了！如再与你相见，我就堕了阿鼻地狱！”猪八戒到此时仍挑言挑语离间师徒，逼得孙悟空只好回花果山。临走时，孙悟空吩咐沙僧道：“贤弟，你是个好人，却只要留心防着八戒谵言谵语，途中更要仔细。” 猪“凉二”作风不正。猪八戒因作风问题，被开除天籍，撤销天宫一切职务，被罚下界，投了猪胎，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在西天取经途中，黎山老母，南海、普贤、文殊菩萨化作一母三女在林中庄院等候唐僧师徒四人。黎山老母道：“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居孀，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恰好”。唐三藏闻着，推聋装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只有猪八戒心痒难挠，坐在那椅子上，一似针戳屁股，左扭右扭，忍耐不住。晚上独自一人悄悄去会那一母三女，开始要一个，后面三个都要，最后连丈母娘也想一锅端了，色态纷呈，出尽洋相，吃尽苦头。后在女儿国，国王要招赘唐僧，唐僧装痴作哑，猪八戒在旁掬着莲蓬嘴，叫道：“留我在此招赘，如何？”人家嫌他丑陋，猪八戒笑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丑态毕现丢尽脸面；在盘丝洞更是七情迷本，濯垢忘形，最后蜘蛛精们脐孔中骨都都冒出丝绳，搭了个大丝篷，把八戒罩在当中，猪八戒左爬右跌，身麻脚软，头晕眼花，爬也爬不动，只睡在地上呻吟，大大损害了西天取经班子的整体形象。 “凉二”莫学猪八戒。作为班子中的“副职”，要与“一把手”思想一统，为了共同的目标和理想，坚定信念，顾全大局，心往一处想，汗往一处流，劲往一处使；要象孙悟空一样，“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霜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与天斗，与地斗，与妖斗，迎难而上，开山辟路，扫清障碍；要象沙和尚一样，勇挑重担，忠诚敬业，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心要诚，嘴要牢，不乱说，不多说，维护团结；要象那白龙马一样，任劳任怨，不怨天，不尤人，俯首甘为孺子“马”，一心一意向前走，为了共同的美好未来，哪怕十万八千里，哪怕九九八十一难，一直走下去，行走无疆，勇者致远。◆ 你究竟有几个小妹妹 ◎熊云发 【一】 他叫莫明妙。 莫名其妙的莫，莫名其妙的名，莫名其妙的妙。 这个名字取得实在狗屁不通，莫名其妙之至！ 再莫名其妙的名字，也是有来历的。按照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和习俗，名字一般都是父母的寄托。 莫是姓氏，千古不变。名是家谱辈分，不能乱了家族规矩。因此父母只能把寄托放在第三个字。 第三个字，是为“妙”。妙者，有美好、美妙之意，也有神奇、奇妙之意。莫父生了儿子感到世界太美好，因此给他取名“妙”？或者在他出生之时，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 非也，非也！ 莫名妙出生的时候，莫非非但没有美好的感觉，也未发生神奇的事。 莫非正呆坐在大屋正堂之中，喃喃念叨：“又是儿子？又是儿子！又是儿子……” 又是儿子！莫名妙家中排行老三，在那个年代已经是超生的对象。 莫非顶着超生的处罚，也要让莫母生下第三胎，不求别的，只求生个女儿。 有屋有田，有儿有女，莫父此生便觉无憾也。 偏偏老天又给莫非赐了一个儿子。 那一天，只有莫父心中惆怅，只是苦于知识文化水平不够，不知道何为惆怅罢了。不过，莫爷爷、莫奶奶、莫外公、莫外婆、莫母，以及一干叔舅姨姑等亲戚，人人都为添一男丁而欢颜庆祝。众人都涌到莫父面前，要求速速给孩子取名。 莫父毕竟算是村中最有才学的村民，好歹初中毕业。沉吟半晌，莫父开口说道：“我就希望能生个女儿。这超生了一个，已经给家中增添了负担，不能再超生第二个。” 莫非又沉吟半晌，才接着说道：“少女，少女，我就少个女儿。就取名为妙吧。” 莫爷爷首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妙字有个女，给我孙子取这样的名字，我坚决不同意。” 地下议论纷纷，显有不同意这名字者占大多数。 莫母提议道：“不如去问校长。校长说这名字得行，就用；校长说这名字不得行，就换个名。” 校长是本村的小学校长，上山下乡的时候来到村里，就再也没有回城。平时村民生娃，都抱去请校长取名，不少娃儿还拜了校长做干爹。那个年代，校长是村里最受尊重的人物。 校长认真地想了想，告诉大家：“这名字不赖，一语双关。总体来说，是希望娃儿将来能过上美好的生活。” 莫名妙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二】 莫名妙同学在村里念到小学毕业，便去了城里念书。那所初中的学生，开放程度令莫名妙有些受不了。每每一到下课，男生女生你追我赶，追逐嬉笑，好不热闹。莫名妙同学却不同，课间休息，要不就去一趟厕所，要不就安静坐在座位上。在去厕所的往返途中，有同班的女生跟他打招呼，他便害羞到脸红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名妙同学就这样渡过了三年初中，没有得哪位同学关系很近。也没有同学会记得这个害羞的乡下同学。 考入高中，莫名妙同学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这些变化，困扰着莫名妙同学，夜深人静的时候，害怕得不敢睡着。逐渐地，莫名妙习惯了那种变化，不将其放在心上。 班上的男生开始把妹，那时候流行的词语叫“拿脚”，相当于港片的“泡马子”。有不少纯洁的男女生关系，关系好到一定的地步，就以兄妹相称，并且公诸于世。班上一半的男生都有一个异性妹妹，莫名妙同学羡慕得要死，也希望自己有个妹妹。可是，没有女生会理这个性格内向，人又木讷，说话还会脸红，长得又不帅的男生。 莫名妙同学的木讷是全校闻名的。 那时候的男女生关系，如果是纯洁的就以兄妹相称，如果是恋人关系，就以表兄妹相称。 莫名妙只道兄妹关系，就是兄妹关系；表兄妹关系，就是表兄妹关系。 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一对男女生，很要好。中午放学，男生跟其他男生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回教室吃饭。饭毕，男生不用自己洗碗，女生帮他洗。其他男生们问女生道：“你干嘛帮他洗碗？” 女生振振有词：“他是我表哥！” 等男生帮女生洗碗的时候，其他女生也问男生道：“你干嘛帮她洗碗？” 男生也振振有词：“她是我表妹！” 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俩家伙在谈恋爱，唯独莫名妙同学蒙在鼓里。 一次，莫名妙同学听到一些同学私下议论那对男女生的是非，莫名妙同学走上去，制止议论的同学：“你们别瞎扯，人家是表兄妹！” 从此成了同学们的笑柄。 【三】 莫名妙考上大学了。那些认了干妹的，或者认了表妹的，基本都没有上大学。 父母在村里大摆筵席，这可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不好好办，村长不同意，校长不同意，全村老少都不同意。 莫名妙要去省城念书，心里也莫名地兴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出去了还想回来吗？ 家里还有大哥、二哥照应父母，从小就没吃过苦的莫名妙，心里怎么也不想再回到农村去的。 转眼大学开学了。 莫名妙背着行李去报道。 在新的环境里，莫名妙也变了个人。 不是身体上的变化，而是人的变化。 莫名妙敢说话了，跟女生照面打招呼不脸红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间，莫名妙暗暗在心里发誓，去了新的环境，换个全新的样子，重新树立一个以前同学不知道的新形象。 很快地，莫名妙在大学里有了自己喜欢的女生。 她叫杜潇湘。 杜潇湘很美。 美得令莫名妙不敢僭越半步，规规矩矩。 杜潇湘不管有什么事，找到莫名妙，莫名妙都概不推辞，件件照办。 莫名妙尽量给予杜潇湘最无微不至的关怀。 一有时间的时候，俩人在一起，畅谈理想，展望未来。 忽然有一天，杜潇湘找到莫名妙，告诉他：“我失恋了。” 莫名妙想要告诉杜潇湘，相隔几千里的男朋友，分手是很正常的，不必难过。 但细心的莫名妙发现杜潇湘双眼通红，似是才哭完，又不忍心再说什么，于是随口安慰几句。 莫名妙安慰一阵子，终于忍不住吐露心声：“潇湘，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已经三年了。……” 杜潇湘惊恐地看着莫名妙，颤声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四】 后来平静下来，杜潇湘对莫名妙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我远离家乡，来到这里念书，有了你才有了家的感觉，有了你才有了亲人的感觉。我没有哥哥，我早已经把你当我最亲最爱的哥哥，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莫名妙应该对杜潇湘说：“我也没有妹妹，你就是我最亲最爱的妹妹，一生一世我都是你的亲哥。” 还有，还记得高中时代，莫名妙不是很想认几个干妹妹么？可惜那时候，没有女生理会莫名妙。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莫名妙却又不想认什么妹妹。 世上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当你想喝酒的时候，桌子上只有茶水供你饮用；当你想喝茶的时候，桌子上只有酒水供你饮用。 要不就接受现实，桌子上有什么便喝什么；要不就冥顽不灵，宁死不屈。 莫名妙不肯接受事实。 只好让时间来令她接受。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事实不但无法改变，还离莫名妙越来越远。两人的直线距离，从几百米到几百公里，从几百公里到一千公里，从一千公里到几千公里。 莫名妙彻底时间和现实征服了。 没有不接受现实的凡人，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杜潇湘走了，莫名妙哭了。 太阳照样升起，地球照样自转。 日子还得过。 过不了多长时间，莫名妙又发现了一个目标。 【五】 杜潇湘离开这个城市后，莫名妙结识了很多朋友，不乏女生。 莫名妙对女生都好，但相对于对杜潇湘的好，已经大大不如。 莫名妙只是把以前对杜潇湘的好，分成了无数份，洒在那些女性朋友身上。 再加上彬彬有礼的态度，身边的女性朋友，都叫他哥哥。 莫哥哥从来不理会这些人对他的称呼。 他不需要异性妹妹。 他需要一个能陪伴他过一辈子的媳妇儿。 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莫哥哥认识了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你来我往几次，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也成了朋友。 这个朋友，叫赵灵韵。 莫哥哥有事没事，就请赵灵韵吃饭、看电影、郊游。 持续了三个月，每次莫哥哥约赵灵韵，灵韵都出来赴约了。 莫哥哥觉得坦白的时候到了。 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两人走在凉爽的大路上，莫哥哥表白了：“灵韵，我喜欢你。” 赵灵韵浅笑：“莫哥哥，我也喜欢你呀，不然我不会陪你吃饭、看电影什么的。” 莫哥哥趁热打铁：“那你答应我，从今天开始，我们永远不分离！” 赵灵韵严肃地问道：“莫哥哥，你在说什么？” 莫哥哥斩钉截铁补充一遍：“我说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结为夫妻！” 赵灵韵忽然站住，说道：“莫哥哥，你误会了。” 莫哥哥心里打了个激灵，颤声问道：“是我误会了？” 赵灵韵点点头：“是的，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 【六】 莫名妙辞了在省城的工作，回了乡下。 父老乡亲们都在背后议论：“你看，大学白读了，最后还是回来当农民。早要想着当农民，何必读那么多书，花那么多钱。” 校长早退休了，一个人孤独地在村里，烤烤太阳。那些年尊敬他的人，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年拜他为干爹的孩子，偶尔回家也少有去看望他的。 莫名妙去看望校长，校长很是高兴。 校长问：“为什么不留在省城？” 莫名妙说道：“在哪里不是生活呢？” 校长叹气道：“那么多人奔着大城市去，自然大城市的生活更好。” 莫名妙说道：“大城市的生活的确很精彩，但不适合我。” 校长问：“为何？” 莫名妙答：“我买不起房子，买不起车子，每个月的工资，付了房租、水电费、车费、通讯费、各种开支，所剩无几，这种无奈，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我为什么非要在那种环境挣扎呢？” 校长点头赞道：“孺子可教也。在村里耕作念书，田园风光，此乃真正惬意生活也。” 莫名妙回去半年后，与同村一个18岁的小女孩订婚。 两年后，莫名妙在村子中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年 华 以 西 ◎杨帅群 第一章 当我们真的遇见 程以西一直忘不掉那张脸。 以至于放学回家路边摊上那些新到的王力宏海报她都没有心思去看了。 下午上完第一节物理课，作为物理课代表的程以西把物理作业拿到老师办公室，其实，程以西并不是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女生，只是她对物理特别有天赋，没少在国家级的竞赛中拿到名次。所以就算她其他学科学的很差，老师也是对她笑眯眯的，最后还混了个物理课代表当当。 可是，程以西不爱做一些专门给老师跑腿的事，她喜欢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想象一些特别美好的事。这个时候，她才会有大大的幸福感。 所以，在给老师送物理作业的路上，程以西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心里琢磨着哪天一定把这个该死的课代表职位给卸了，当程以西把那一大摞作业本放在老师办公桌上准备走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男生。程以西顿时愣在了原地。那是一个怎样的男生啊，很凌厉的眼神却又像在透露出万千温柔，很单薄的身躯透射着清逸文脉，英俊冷冽的轮廓却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距离感，男生礼貌性的对程以西笑了笑，笑容里涌出来的温暖象股电流快要使程以西窒息。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这一刻似乎比她解决掉无数道物理奥赛题还要激动和兴奋。当那个男生从她身边走过去时，程以西就变得神情恍惚了。 那是程以西一直忘不了的一张脸。她突然很庆幸自己听话的把物理作业给老师送去，要不然可能就遇不到他了。遇到他的那天晚上，程以西失眠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生的笑容，那张年轻男生的脸像放幻灯片不停地在程以西脑子里播放着。他是谁呢？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呢？怎么以前没见过他？……所有所有的关于他的事情，程以西都想知道。 “西西呀，小颜明天要从加拿大回来了哦，咱们明天得早点起来去机场接她，听见了没”晚餐桌上，程妈妈说着。 “真的吗？小颜要回来了？”程以西满脸质疑表情的望着妈妈。 “是啊，小颜这孩子这么多年在外面也没人照顾，现在总算是回来了。”程妈妈洋溢着一脸母爱的光辉。原来自己没听错。叶颜是程以西的表妹，也是最好的姐妹，从小玩到大，只是十岁那年叶颜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跟着妈妈去了加拿大，就一直没见过了。 过去这么多年了，小颜终于要回来了。终于又能见到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了。 第二天，程以西翻出上次去领全国物理奥赛一等奖时穿的小礼裙，美美的穿上，早早的和爸爸妈妈奔向机场。在机场没等多久，一个穿白色T恤提着淡蓝色行李箱的女生微微笑着朝程以西走过来。程以西有点呆呆的看着这个眼前向她走近的女生。白的似乎有些病态的皮肤，很大很亮的眼睛，乌黑的头发上绑了根用浅绿色丝带的马尾，白色T恤下显露出非常明显的骨架，那个褐色的疤痕像条小虫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叶颜的脖子上，那是程以西特别去注意的地方。 小颜长的越来越漂亮了，程以西想着，她就像经常出现在日本漫画中的女主角，那样的美丽却又瘦弱，总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想保护她的欲望。程以西两只手紧捏着裙角，她暗暗自嘲，自穿再漂亮的衣服又有什么用，在小颜面前，自己永远都是灰暗的小丑。 “以西，我回来啦！”叶颜站在离程以西距离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下来，一脸灿烂的微笑看着她。程以西知道，小颜是在等自己跑过去拥抱她，在她和叶颜的故事里，自己从来都是那个需要主动付出的角色。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没有变过。她们是好姐妹，所以她每天等叶颜一起去上学，等叶颜一起回家。所以爸爸从北京出差带回来的水果糖，自己只吃了一颗，然后全部送给了叶颜。所以当叶颜对程以西说，我好喜欢你的新裙子时，程以西也能立刻把裙子送给叶颜。她们就是这样奇怪的好姐妹。她们之间似乎是一种不可逆转的从属关系。她要为骄傲美丽的公主付出一切自己所拥有的。这是早就注定了的，也是她必须做的。程以西一直是这么想的。 程以西朝叶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跑过去抱住她。听见叶颜在自己耳边嬉笑着说，“丫头，想我了吧？”程以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泪水，顿时涌出眼眶。流进嘴角，是苦涩的咸味。她慢慢松开抱着小颜的双臂，开心的大喊；“小颜，我们以后又能每天在一起了”。 “以西啊，今天你先自己去学校，我和你妈要去学校给小颜办转学手续。”程爸爸一边收拾狼狈不堪的早餐饭桌，一边给程以西交待事情。 “哦，小颜要去哪个学校啊？”其实以西心里早就知道小颜会和自己上同个学校，只是总会抱着一点点侥幸的心理，希望最后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可是奇迹是一直不会光顾程以西的。“小颜当然要和你上同个学校啊，这样你们一起多方便”，程爸爸笑呵呵的摸了下程以西的头。 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去上学，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回家，我愿意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放在你面前，全部都给你。可是我不想这样的站在你旁边，这样像个小丑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你像个公主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得到所有人的赞美。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十七年来最后仅存的一丝骄傲和一点自尊却会就这样被磨灭的点滴不剩。这些都是你从来不曾想过的。 “以西，以西，快醒醒呀。”好像从远处传来一个特别好听的声音在叫唤自己。程以西睡眼惺忪的从课桌上爬起来， “以西，是我啦，我和你在同个学校哦，我的教室就在你隔壁呢”。程以西使劲揉了下迷迷糊糊的眼睛，原来是小颜。 “那很好呀，以后我可以经常去找你玩呢”。程以西微微笑看着叶颜。 “以西，你们学校很漂亮哦，带我去参观下嘛，我看了课程表的哦，下午我们都是体育课的。”叶颜一脸无辜状的拉着程以西的手。这种情况下她一般都是没办法拒绝的。 “程以西，这女生很正啊，你认识的？听说她是从国外回来的，每年都拿什么全额奖学金，你从哪认识那么拽的女生啊，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叶颜前脚刚离开教室，后脚就一大堆男生朝程以西围过来。叽叽喳喳烦个不停，这男生犯起花痴来还真是比女生还厉害。从小学起，她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早就形成了超强的免疫力。程以西大手一挥，继续趴在桌上睡她的回笼觉。 “这些都是学校的教学楼”“这是科技楼，据说这顶楼有个超大的望远镜哦，只要一个男生带一个女生去看那架望远镜，就表示这个男生很喜欢这个女生哦，并且很想和这个女生交往”，程以西像个专业的导游给叶颜介绍学校的一草一物。 “听起来好美哦，真希望以后会出现一个我喜欢的男生带我去看望远镜。”小颜有点痴痴的朝顶楼的方向看着。程以西赶紧拉着她走，这么漂亮的女生杵在这当雕塑，等会绝对要造成交通堵塞了。 “这是学校的篮球场，我们学校篮球队的实力可是很强的哦”。程以西指着篮球场上那一大群为了抢到一个球而拼的你死我活的男生，向叶颜介绍着。小颜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以西，我最喜欢会打篮球的男生了，你看他们投篮的姿势多帅”。程以西很郁闷的望着身边正在犯花痴的小颜。 “那你就在这慢慢欣赏球赛，我先回去补个觉了。”程以西觉得这是个开溜的大好时机。 篮球场上，那几个大汗淋漓的男生迎着烈日在球场上奔跑，其中有一个男生是特别吸引女生目光的。他是所有男生中最高的，他的手臂在每天烈日的灼晒下好像镀上了一层亚麻色，他只穿白色的球衣，他站在太阳底下，当阳光穿过他身体的时候，那些流动在他脸上的小汗珠好像都凝固了。他像是电影里的一尊希腊雕塑。完美至极。 不知道是哪个队员传球时太过用力了，篮球不听话的狠狠的往球场外砸去，然后，不偏不倚，砸中一个女生的头。球场上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男生们互相推搡着，“俞家扬，你去把球捡回来吧。”一个声音对着那个穿白色球衣的男生说。 “好”，话音刚落，那个高高的身影就朝篮球场外那个被篮球砸中的女生跑去了。 “同学，你还好吗？没事吧！？”俞家扬跑到那个女生面前，想要说几句人道主义的安慰话。他觉得凭他这个校园少女杀手的魅力，摆平一个小女生，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没事？我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程以西觉得自己实在是衰的可以了，一天下来够累的了，临了还要被球砸脑门上。她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会不会打球？”程以西想好好的教训下眼前这个男生。可是，他实在是太高了，程以西需要仰着头跟他说话，真是太费力了。她揉了揉被砸的脑袋，气冲冲的对俞家扬说“要是还有下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你”。然后一甩衣袖，很有气势的就走了。俞家扬还一脸搞不清状况的待在原地，好像事情没有按原来的思路发展，这个女生是怪胎吗？ 这是俞家扬第一次遇见程以西。 “我就快要变成本年度最倒霉的人啦!”程以西一手揉着受伤的脑袋，一边大声抱怨，这些男生怎么能那么粗鲁，球专门往女生身上砸的吗，真是越想越气愤。明天脑袋上绝对又是一个大包了。“我可不可以稍微转下运呀，怎么好像每天都这么倒霉。”程以西觉得自从上次在老师办公室见到那个男生之后，就没有再发生过任何可以让她感觉兴奋的事了。怎么一想到那个眼神有点冷冽的男生，程以西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催化了，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立即降了八调。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呢？ 程以西一边软乎乎的在学校走着一边做着她的春秋美梦，忽然间，从学校的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大帮人，如洪水猛兽般朝她这个方向席卷而来，程以西感觉身体被周围无数个人影碾过去，身体快要被挤压成饼状了，本来就先天不足的身材这回是彻底没救了。最近的霉运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程以西试着在狂乱的人群里站稳脚跟，然后艰难地慢慢向前挪动，顺着这帮人眼光聚焦的地方看去，天哪！当她看到公告栏上的消息时她要尖叫了!她的好运就要来了！看来还真是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回惨遭身心上的蹂躏也是值得的。因为正前方不远处的公告栏上赫然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全市高中生物理竞赛报名”。 再顺着那几个大字往下，程以西看的快要兴奋的跳起来，“获得物理竞赛一等奖者将赴英国做一年交换留学生。”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瞧瞧周围人的脸上似乎都是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自己真的没在做梦。出国啊，是她一直梦寐以求想要做的事，要知道，程以西参加过的物理竞赛无数，可是奖品大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奖品或者奖状。就算是在国家级的比赛中得到名次都没有这么让人心动的奖励呀。英国，可是她十七年来最向往的国家。程以西觉得，这次物理竞赛一定就是为她创办的，这个一等奖一定就是为她设立的，她必须拿到它。这点骄傲她还是有的。 “你们说这次物理竞赛谁能拿第一呀，”人群中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肯定又是那个物理狂人，叫什么以西的那个女生，她不是回回都是第一嘛”这话一说完，周围的同学都是一一副副羡慕嫉妒到咬牙切齿的狰狞面目表情。程以西躲在人群里乐滋滋的笑，原来她也有让别人羡慕的东西。 突然从人群的另一边冒出个惹人烦的声音：“也不一定哦，听说秦沐这次会参加比赛的，还有那个新转去秦沐班那个女生，也要参加的。这次可有的好戏瞧咯。”这一大帮人又一下子嬉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纷纷。 程以西皱了皱眉头，低着头挤出了拥挤的人群，她理了理被揉皱的衣服，本来晴朗的心情好像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灰，真的要有强劲的竞争对手出现吗？秦沐？他是谁？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她会顿时感觉全身冰凉刺骨，似乎有一大盆冰凉的水倒向自己。还有一个新转来的女生？这学期新转来的女生好像只有小颜了。是小颜吗？才刚刚开始你就打算要掠夺走我那最后苟延残喘的小小的骄傲吗？ 程以西感觉周围顿时又黯淡了下来，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焦躁和不安。 第二章 很高兴认识你 晚上放学回家，程以西没有等叶颜，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人推自行车走了。她的脑袋似乎被谁用棍子在里面乱搅了一通，一团浆糊。物理竞赛，一等奖，英国，叶颜，秦沐，好像都变成了无数只蚂蚁在程以西脑袋里横冲直撞。程以西已经完全理不清头绪了。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程以西的肩膀，程以西猛的缓过神，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惊吓地尖声惨叫，她身后那只手的主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那么大嗓门的女生，缓过神来赶紧伸手过去捂住女生的嘴。 终于，程以西那令人折服的女高音被突如其来覆在自己脸上的一只大手给生生按了下去，她一脸愤怒地转过身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在作弄她。当她目光看过去，“哈哈哈。。”一个高大的雄性生物站在跟前，捂着肚子放声大笑，程以西盯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 俞家扬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玩的女生，像个精神游离太空的小耗子，好像随便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下，就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女生好像在一直盯着自己，俞家扬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你还记得我吧？”俞家扬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女生，程以西盯着眼前这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脑袋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她盯着俞家扬看了好一会儿，这个男生的眼睛真好看，像是镀了层浅浅的咖啡色，是装满阳光的味道。 “今天下午在篮球场……”男生有点不好意思的继续跟女生解释，俞家扬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怪胎女，看到这个女生没有认出自己也不觉得特别吃惊了。 程以西猛然想起来了，，“你想干嘛”！这个男生不会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怀恨在心了吧，她气势汹汹的瞪着俞家扬。 男生没有说话笑着看着她，然后一手揽过程以西的肩膀，嘴角上扬，“我家也是走这条路的，我们刚好顺路了。” 程以西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如此胆大妄为的男生，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生揽过自己肩膀， 俞家扬还是自顾自的揽着她肩膀往前走，完全无视程以西已经面目狰狞的表情。 “那个……” 程以西突然停下来站住，她突然醒悟过来她正在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莫名其妙的男生给拉着走。这样好像是不对的，虽然这个男生长得还算是有那么点可爱。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这样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说完她非常镇定的把那只揽在自己肩膀上那只罪恶的手给拿下来了。俞家扬觉得这回自己的热脸是注定要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了，不过，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自己，这个女生已经完全挑起了他全身充涨着好奇和新鲜感的神经。 “我叫俞家扬，男，十七岁零六个月，身高一米八六，目前是高二学生。” 令程以西始料未及的是眼前这个男生居然开始噼里啪啦介绍起自己，原本还以为他会很识相的走人，程以西觉得这回可算是碰见高手了。 “这回我们算是认识了吧，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介绍下你自己，这样才是有礼貌的好学生。”这个叫俞家扬的男生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不就一个介绍吗，谁怕谁。 “我叫程以西，冯程程的程，以为的以，东南西北的西。” 俞家扬看着这个脸被气的鼓鼓的女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程以西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男生的眼睛里似乎在闪着熠熠的光芒，从来没见过哪个男生的眼睛像这样比钻石还要闪耀，像是光的源头，可以散发出无限的温暖和能量。程以西看的有点呆了。 “唔，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鬼使神差的程以西也说出了和男生同样的话，虽然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不是那么随便的女生呀，怎么可以轻易和不认识的男生做朋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可是话既然说出口了，就难往回收了。 “以西，以西……”程以西好像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转过头去，叶颜的一身浅蓝色的校服裙摆在向自己飘来，她像是乘着云朵下降到凡间的仙女，看到她，程以西觉得似乎所有形容词都形容不了她的美好，这样美好的她偏偏降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注定是永远纠缠不清的关系。 “小颜，我在这。”程以西像不远处的叶颜招手。 “这女生是谁啊？”怎么差点忘记旁边还有个生物，程以西抬头瞧了瞧俞家扬，他正看着前方跑过来的小颜。所有男生都一个样，一看见漂亮女生眼睛就挪不动了。不管自己有多出色，多引人注意，可是只要小颜一出现自己就立刻变成配角。程以西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酸涩，过了一会儿，她拉大笑容抬起头对俞家扬说：“她是我表妹呢，很漂亮吧！” “嗯，还行吧。”俞家扬的目光又回到程以西身上。程以西注意到俞家扬脸上居然没有呈现出一般男生见到小颜后那种狂喜加激动地表情，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还行吧。 哦！天哪！这个男生要么是怪胎，要么就是太会装了。程以西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喂，程以西，以后放学你在校门口等我，咱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也顺路。”俞家扬满脸期待的看着程以西，眼神深情的要死。 “啊？什么？”程以西的大脑已经是一片混沌，一起回去？谁跟谁？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按照事情的正常程序，他不是应该开始问小颜的资料和电话吗？ “以西，回家怎么都没叫我呀”，叶颜已经跑到以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忘了拉。”程以西的声音变得有点低低的。 “那以后放学一定要记得叫我哦。”小颜拉着以西的手，然后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哎！”俞家扬拍了下程以西的肩膀，看着她说：“我今天还有比赛，那我先走了。” 男生一下子引起了叶颜的注意，叶颜盯着俞家扬看，这个男生是叶颜喜欢的类型，很高的个子，浅栗色的头发，明亮清澈的眼睛，白色的校服衬衫被大片大片的汗水浸透，甚至能看到那些还正在生长发育的结实的骨架。 “你好，我是叶颜，你是以西的朋友吗？”小颜望着俞家扬温柔的笑。 “恩，我当然是程以西的朋友了。”俞家扬得意的冲着她挤眉弄眼。程以西瞪大眼睛死盯着这个刚认识就说是自己朋友的男生，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简直太疯狂了。 “喂，我们……”还不等程以西解释清楚，俞家扬就一甩衣袖瞪自行车先走了。 “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事啊。”俞家扬骑了不远又突然转过头冲程以西大喊。 “啊？！” 第三章 很高兴见到你 是不是有些人命中注定要和他们遇到，然后发生许许多多的纠结关系，到最后，都要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个悲剧亦或是一个喜剧。程以西不知道那些现在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今后会扮演怎样的角色，将来会和自己演怎样的对手戏，她更加不清楚今后还会有什么样的人参与她的人生。可是，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你只要在旁边静静看他一眼，隔着空气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也会有很大的满足，就算那个人不能参与到你的生命，不能和你一起分享所有的美好，你也会感到开心。 “以西，那个男生很帅哦。”回家路上，叶颜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和程以西聊俞家扬，程以西抽动了下面部神经，那家伙哪里长得帅了，就是眼睛还稍稍好看点，而且整个人就一神经质。对了，他刚才好像还交待了个啥事，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算了算了，不管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刚才说他是叫俞家扬吧？好好听的名字，以西，我告诉你哦，他就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啊？！什么？” 程以西一脸的惊吓地瞪着眼睛看着叶颜，她满脸的陶醉，小颜看男生的标准一向特别高的呀，这次居然这么轻易被一个奇怪的男生给征服了，那个家伙有那么好么？ “我好喜欢那种打篮球特别棒，然后特别高的男生。”小颜一直持续在高度兴奋的状态。原来小颜喜欢这种类型的，恰恰和自己相反。 程以西从心里为自己感到庆幸，还好自己和叶颜喜欢的男生类型是不相同的，这样她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以后她们会不会同时喜欢一个男生?不用担心到最后，自己又会放弃所有，把那个他送到小颜的身边。或许上帝也会对自己仁慈一次。 “好啦，看你那什么表情嘛，不说他了，忘跟你说了哦，大姨和大姨夫晚上要加班不回来吃饭的，咱们要自己解决咯。”小颜的状态总算恢复了过来。 “哦，正常啦，咱们就去前面那家KFC随便吃点算了吧。”程以西对爸妈经常加班到深夜回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的记忆中，吃快餐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一家人吃个家常饭的次数。 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像KFC这种毫无营养的快餐食物在中国那么受欢迎，明明有那么的座位，却没有一个不坐着人，程以西觉得她现在一看到汉堡薯条全身僵硬了，可是当她端着一大盘的汉堡薯条并且在人群中艰难的找空座位时，她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更痛苦的事了。 “小颜，没位子了，咱们打包回家吧。”程以西一脸痛苦的望着叶颜。“唔……我再看一下哦。” 小颜的目光在走廊尽头那个暖黄色靠窗的座位上停了下来，然后她很激动地朝那边挥了挥手。程以西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好像是两个年轻的男生。 “以西，我有个同学在那哦，我们快过去吧！”叶颜的两边脸颊因为兴奋而变得一闪闪红扑扑的，在傍晚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美。 “以西，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同学 秦沐。”叶颜一脸开心地拉着程以西走到两个男生座位面前。她朝那个年轻男生看过去。顿时，她整个人像触电般杵在那动弹不得。 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这个男生！ 这个男生！ 这个男生不就是上次在老师办公室遇到的那个吗？ 程以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鼓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色衬衣，对着自己微微笑的男生。 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有个很浅的酒窝，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透出来的是一种特别的光芒，他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单眼皮，是程以西特别喜欢的那种，干净冷冽的眼神在微微笑的时候却也能透露出一丝丝宝贵的温柔。 秦沐，原来你叫秦沐。（待续） 良坊见闻诗三首 ◎贺树生 梓檀神庙 毁庙兴街岁月稠，梓檀依旧佛光流。 彩灯直照平安路，神在良坊一梦幽。 义冈岭之秋 绿满龙头红满枝，鸟鸣岩韵惹人痴。 新村楼阁接云集，黄菊花开正逢时。 良坊礼赞 犁贫锄苦沾晨烟，水绕山环锁大千。 于事于人皆恐后，览今览古敢争先。 尚文尚武雄才库，博艺博情锦绣篇。 追梦图强驰骏马，临风笑语颂时贤。 山乡夜韵（外二首） ◎李秋菊 高空桂魄韶，乡野锦图姣。 花苑夜阑静，栖鸦恋暖巢。 层楼酬夙愿，百姓乐逍遥。 酣筑复兴梦，心潮促浪高。 有感于把楹联写在党旗上 党旗挺举韵台高，壮育联花分外娇。 仄仄平平欣焕彩，弘扬国粹灿云霄。 竹 劲节虚心向碧天，严寒酷暑任熬煎。 鞭根沃土绵来日，化雨春风又冒尖。 忆秦娥·南岭之秋 ◎朱 琴 天澄澈，稻菽铺就金秋页。金秋页，村南烟散，闲飘黄叶。 溪清水浅鸭相窃，霜凝露重西风烈。西风烈，红醅窗映，一轮寒月。 贺康强女儿升学 ◎陈移新 康家有女善发功，写字读书称杰雄。 藜火光联案上月，笔花香透岭头虹。 身跃桃浪高千仞，足步青云复万重。 茹苦含辛终见果，扬鞭策马再登峰。 品茗曲（外二首） ◎刘秋田 拈花佛指林泉出，琥珀杯中日月横。 暮霭朝晖观幻境，红唇绿叶品人生。 冬景 天寒沃野尽晨霜，远处村民背影忙。 夜看新闻兴水利，人称政策富山乡。 挖机奋臂沟渠畅，履带咬牙堤坝昂。 利在千秋多少事，从来莫忘重农桑。 游湖仙殿 初闻宝殿误狐仙，浮想聊斋诡异篇。 往古精灵藏绿树，今朝顽石觅青烟。 登山极目风云远，入室凝思烛火前。 草木葱茏天厚赐，湖山圣水育良贤。 春游寒山（外二首） ◎朱足岳 再上寒山奋老翁，雨晴皆在画图中。 一江九曲百川雾，万紫千红三月风。 苏幕遮·《荷塘乡教育志》定稿书怀 老顽童，扮啥酷？摘句寻章，人笑憨书蠹。不信时光捉不住，撮缕斜阳，调淡杯中苦。 忆山头，兴学府，串串书声，挂满油茶树。重走泉边花下路，拾起诗情，却少当年趣。 致友人 老翁误爱写歪诗，赚得时人笑我痴。 浅薄词章羞送友，辛酸数学愧从师。 淘来电脑童心再，错过春风花讯迟。 却喜无穷天候妙，秋冬好看菊梅枝。 咏棠墟刘氏始祖刘刚 （外三首） ◎刘志林 棠墟刘氏祖，少自永新来。 开创一族业，千秋励后侪。 赞刘光炎烈士 位居团政委，战斗在前方。 赴死何慷慨，英名处处扬。 学习甘祖昌 学习甘祖昌，建设我家乡。 共筑中国梦，莲花馥四方。 学习龚全珍 道德模范龚全珍，援手长帮有困人。 我辈以她为榜样，时时事事励心身。 晨 客（外一首） ◎刘 华 金黄色的猫溜进宿舍- 阳光飘在房间里- 它轻声绕过我的脚- 蹲在地上呼唤- 病人般的眼神- 我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书籍- 念了一首莱蒙托夫- 哀怜的呼唤-戛然而止 窗外的风声很紧- 我念着莱蒙托夫- 为了一只清晨的猫 天边的云彩注定要消散的 在这凸起的山坡上- 用一只画笔长篇累牍- 理想里的草霉展露- 孔雀尾巴的丝带- 已经够让一种植物- 繁衍生殖的雨量- 够一条小鱼- 自由穿梭的河流- 一朵向日的花朵低头- 天边的云彩在远方- 无声地消散- 雪融化了是什么（外二首） ◎朱颂东 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老师说：雪融化了是什么 答案不是具有确定性 比如雪融化了是马，它会像云在飞 是一群麻雀，箭一样射进树林 比如雪融化了是蚂蚁搬家 它们队伍庞大，足够一个军团的编制 其实胡思乱想也很惬意 可以抛开一切定论或定律，自由发挥 比如可以想到天空煮着星星的饺子 太阳会吐出一串串葡萄 这样的想象可以无限放大 比如雪融化了是我的初恋 她的眼睛里收藏我的青春激情 比如我骑上牛背拿着弹弓 小石头里包裹我的童年 还比如雪不融化，在继续地飘 一片一片从过去走过来 我想雪融化了一定还有许多秘密 只是我呆若木鸡 想到的连自己都惭愧 如果我想到的只有自己 看时间和风慢慢地，慢慢地暖起来 老 屋 站在泛黄的日历上 脸色灰暗却目光炯然 老屋是血浓于水的注脚 有我生命的密码 老屋半石半砖垒起 曾夜夜伴我入眠 翻开近半个世纪的旧书 写满我天真的童年和朦胧的少年 弯腰拾起每一段章节 触及内心的温暖与疼痛 老屋年迈缺钙 力不从心地靠在柱子上打盹 老屋有斑驳的木门 在风雨中诉说人事沧桑 父母还在留恋坚守 呼吸着黄昏夕阳 熟悉地站在梦的边缘 擦亮着满屋的人气 老屋不聋 能听见我们回家的足音 很想拉下老屋的帷幕 披上新农村的朝阳 电 梯 楼太高，欲望太高 电梯，挤满了等待 匆匆按一下按钮 升或降，两个方向 人超载，有些烦躁 心超载，过于膨胀 数双鞋子聚集在一起 为抵达自己的目标 正赶往时间的路上 人不语，电梯不语 升降的速度在喧嚣 阳光碎了，月光也碎了 风碎了，梦更碎了 拥挤无法释放手中的灿烂 晕眩中升降着迷惑 窄小空间，面面相觑 转过身，选择去向 连自己也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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